既然如此,肖纯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肖纯身上背着命案,且心理极为扭曲,不敢与父母相认可以理解,但既然如此想念,也不是没有寻找的线索,偷偷去见一面总是可以的吧?
可肖纯离开万翠村后就到了冬邺市,没有为寻找父母付出任何努力,最后却希望警方帮自己找到父母,这在逻辑上很牵强。
“以前的户籍是笔最大的糊涂账,肖纯——暂时还是叫她肖纯吧,她四岁左右就被偷去万翠村,现在当事人伍守廉、王爱霞都死了,那除非肖纯说出实情,不然我们没有途径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徐椿抓了抓头发,“我挺想不通的。”
明恕抄起手,“嗯?”
“你说肖纯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徐椿说:“刚才开会时我就在走神,想她撒谎的目的是什么?逗我们玩儿吗?她杀了三个人,证据链完整,撒这个谎也没有办法帮她减刑啊。她做了一件于她于我们都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太古怪了。”
明恕低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沉默了一阵,“也许她不是故意骗我们。”
徐椿摇头,“骗就是骗,还分故意不故意?”
“肖纯四岁被偷走,这个年纪的小孩,记忆通常不会那么清晰,可她对于家乡和父母的名字却记得非常清楚。”明恕说:“有一种可能是——其实肖纯早就记不得自己的姓名与来处,她不是说过吗,有时她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伍彤。”
“那她……”
“她忘记了自己是谁,靠想象自己有名字、有父母、有家乡来安慰自己。”
审讯室。
在得知警方并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后,肖纯脸上的神情先是失望,继而微怒,接着一怔,垂眼摇了摇头。
“肖纯不是你的本名。”明恕说:“弘宁村也不是你的家乡,肖虎和隆良莲不是你的父母。它们都是你的臆想,对吗?”
过了很久,肖纯点头,“抱歉,有时候我分不清现实和幻象。我只记得我名字里好像有一个‘纯’字,我妈妈常叫我‘纯纯’……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纯洁的纯,也许是甘醇的醇,也许是别的,也许我连音都记错了……”
停顿片刻,肖纯长吸一口气,“我这算是真的黑户吧,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我真正的父母找不到我,我也记不得他们了。”
为一位杀害三人的凶手找寻亲人不是重案组的职责,明恕也没有时间陪肖纯伤春悲秋,但面对这样一位可恨又可悲的人,明恕没有立即离开。
“我以为你不会帮我这个忙。”肖纯忽然笑了笑,说:“我是凶手,不止杀了一个人,你们的任务是抓住我。找不找到我的父母对你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但你们还是帮我找了,虽然……虽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恕说:“你想说什么?”
“结果不重要,找不到就算了,起码你们去找过。”肖纯说:“谢谢你们帮我,作为回报,我也想帮你们一个忙。”
明恕说:“关于巫震?”
肖纯说:“是。”
摄像头对着肖纯,将肖纯说的话、说话时的模样一一记录。
“在沙春的教室里藏监听器之后,我就知道了巫震和沙春间的秘密。沙春我还算熟悉,知道她是演艺集团的人。但巫震,当时我几乎不了解。”肖纯说:“最早得知巫震想让沙春杀死自己,说实话,我还是很惊讶。我杀伍守廉、王爱霞是因为他们该死,我为自己复仇。可巫震是图什么呢?让别人来杀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地传死亡接力木奉,是疯了吗?”
明恕说:“所以你对尚不了解的巫震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想要了解他?”
“对。”肖纯说:“我那时只知道巫震是个编剧,别的都不清楚,所以我查过他,也跟踪过他。”
明恕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一个人半年前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并不好查,在巫震和沙春都已死亡的现在,肖纯掌握的信息也许能对破案起到关键作用。
肖纯停下来,突然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我告诉你,也不是为了博取你们警方的好感,只是你们有心帮过我,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不想欠你们什么。”
明恕直视着她的眼,“你照实说就行。”
肖纯点了下头,“我发现巫震其实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不像他外表那么木讷。他在‘蒹葭白露’见沙春,也在别的地方见其他人。”
明恕问:“‘别的地方’和‘其他人’是指?”
肖纯说:“冬邺医科大学的一个女学生,大二,现在应该升大三了,新闻专业,姓汪,具体名字我不知道。”
明恕挑眉,“新闻专业?医科大里的新闻专业?”
“就是新闻专业。”肖纯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全是医学生的学校里怎么会有新闻专业。”
明恕在意的倒不是这一点。
肖纯不了解国内高校的现状,他却有大致认识。
在专业性很强的大学中,那些看似不该存在的专业大多都是该校的j-i肋专业,学生大部分是没有考上心仪的专业,而被调配过去。
医科大里的新闻专业符合这一特征,这位姓汪的女学生大概率是填报了更好的专业,却因为分数不够,而被调配到新闻专业。
和同校的其他人相比,她可能陷入与巫震、沙春类似的心境,于是成为“神秘人”为巫震选择的“目标”。
捋清这一点,明恕道:“除了这位汪同学,巫震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