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易安说着,眉眼不动,好整以暇:“不过是读一本书而已,您只读了一个字便停下,难道还想得到什么奖励?”

第10章

“不过是读一本书而已,您只读了一个字便停下,难道还想得到什么奖励?”

裴易安的神情语气那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顺理成章得甚至让人难以怀疑他是否当真怀有叵测之心,他施施然地替自己斟了杯茶,好整以暇道:

“臣与尊上师徒、身份有别,尊上岂可屈尊降贵。”

姜折微红软的唇忍不住抿紧了,眸子里润出了些水色。

“你——你说什么!孤看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裴易安眼眸微凉,曼声道:“是吗?那尊上这一回可当真是猜对了呢。”

他瞥了一眼帘外,凑近姜折微耳边似笑非笑:“臣——确实是对尊上别有用心。”

姜折微乌黑睫羽扑朔,努力眨掉眼眸中氤氲的雾气,望着裴易安的眼神又羞耻又愤怒,指责时却连声音也下意识地放轻。

“……裴易安……你放肆!”

裴易安拈起茶杯,遥遥对着姜折微温文尔雅地一举:“臣放肆,尊上可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慢条斯理地,裴易安挑起姜折微鬓边的一缕发丝,唇角含笑对他道:

“尊上啊,你我二人一个不是好人,一个并非君子,岂不是比起其他人来更加珠联璧合、佳偶天生?”

他像是认真,又像是调笑地道,但当姜折微眼角带着愤怒的艳色、又羞又耻地看向他时,裴易安的神色便又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冷淡、仿佛古井不波。

他退后一步,冷冷淡淡地道:“还请尊上拿起书,臣好继续——为尊上授课。”

……

这一日的“授课”完成后,姜折微蹬着鞋摇摇摆摆地出了帘子,在殿内议事的众人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下微带刻意地低下头,不与裴衍之投注过来的目光对视,只对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道:

“摆驾。”

“孤要去往汤泉宫沐浴。”

殿中的裴衍之缓缓拧起眉。他扬手停住讨论,起身步至姜折微身边:“尊上这个点要去沐浴?”

裴衍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好像只是随意一问,不带着一丝半点的波澜。但姜折微对他已经有了相当程度上的了解,能嗅得出平静海面下潜藏着的危险气息。

“是啊。”半是懊丧,半是撒娇,姜折微故意转过身子背对裴衍之,一下下孩子气地踢着地面上镶嵌的玉砖缝隙,悒悒不乐地说:“今日授课的时候,裴卿——裴师在孤的衣服上泼了些茶水。”

说完他转过身给裴衍之看自己的衣服:确实,素色衣襟上明显的s-hi了半截。

看得裴衍之神色微暗,替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袍:“那臣带您去。”

不说这句话时还好,一说出这句话,裴衍之顿时感到掌中少年单薄的肩头轻轻一颤,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般。但目光看过去时,姜折微却又神色如常地笑起来,琉璃眸子里带着小鹿般佻达的神气,踮脚站起来咬着他的耳朵,细声细气地:

“裴卿又要带着孤去汤泉宫呀?”

他对着裴衍之的耳廓恶作剧似的呵着气,少年发间的冷腻香气也似是被他的呼吸熏得暖烘烘的,散发出甜美可口的气息。

姜折微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调笑般地道:

“莫非是那一日之后,想念孤了么?裴卿?”

“孤今天睡久了,走不动路了呀。”

他嘻嘻笑着,冲着裴衍之狡黠地一眨眼,理直气壮地:“孤要裴卿抱我去。”

裴衍之沉了沉眼眸,声音平静无波:“臣此时还有事要商议——”

“这魔界里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孤这个魔尊更要紧?”姜折微十分蛮不讲理地说。

见裴衍之没有回答,姜折微立时回过身去,扬起了声音问殿内的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员们:“你们之前在与裴卿讨论什么事情?是魔界的何处遭了灾么?还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的意外?”

“呃……”那些官员们迟疑了一会儿,见裴衍之没有阻止,只好硬着头皮站起一个人来行礼:“禀尊上,臣等之前与裴大人讨论的是……广盛域九郡十八乡各大门派宗族的弟子选拔与考校事宜。”

“哈!”姜折微轻快地转过身,像是得了什么胜利似的望向裴衍之,趾高气昂地:“裴卿!你自己来说——是孤要紧,还是你们讨论的弟子选拔与考校要紧?”

裴衍之微微一顿,轻笑道:“自是尊上要紧。”

于是姜折微对着裴衍之一伸手,光明正大地:“抱孤去。”

寝宫位于宫殿群正中偏北,而汤泉宫则位于西南一隅,两者之间并无直接通道。于是这一天魔尊宫中泰半人都看见,自家尊上被权势滔天的裴衍之抱在怀里,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掩饰地一路去往了温泉。

但却连一丝半点的议论声也不敢有。

这一日,魔尊宫中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过眼睛和耳朵。

汤泉宫中,姜折微毫不在意地甩掉软鞋,向前迈入泉水里,透明的泉水刚好没过肩胛,一头黑发绸缎般在水面上散开。

那一身衣服如云似雾,散开在水中,像是盛开了一朵素色的菡萏,而他笑吟吟从水中伸出的一小截手腕,看上去却比那菡萏更白。

“美人如花隔云端——孤可也是学过诗的。”

他朝着裴衍之扬扬手,顺势在水中泼出一痕透明的水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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