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锒两只手上都是血,左手是自己的,右手是杜成的。
毕夏的上臂隐隐渗着血。
这大概是他们最狼狈的时候。
这里离医院极近,几分钟后,救护车也到了。
“有伤的去医院,没伤的去派出所。”
这话一出,几个考上手铐都开始哎呦哎呦地叫,说要去医院。
杜成被担架抬上车,临走前看了一眼毕夏,血液的流失让他唇色苍白,但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毕夏离得远,看不真切。
他神色异常冷漠,这人是故意的,或许还在遗憾动刀的不是他。
他们明明不认识,他却目标明确,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到最后也没忘。
张主任万万没想到当了一中的政教处主任还有到派出所捞人的时候,说是派出所也不合适,他一大早收到消息直接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三张病床,秋锒和毕夏坐在最靠外的床上,两个警察坐在中间的床上,最里面的床空着。
张主任第一时间去看两个学生,毕夏胳膊上裹着纱布,秋锒是手掌,都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张主任松了口气。
这才开始和派出所这两位交流。
“事情怎么回事呢我们也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位秋同学坚持说杜成是自己往他刀口上撞的。”
张主任:“……”
毕夏淡淡开口:“杜成故意的。”
张主任有点头疼,这话是毕夏说的,他就先信了七分,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还值得拿自己来栽赃?那人是宫斗剧看多了还是脑子有病?
“但现在你们没有切实有效的证据。”
事情到这里僵持住了,派出所的意思是防卫过当,别的赔偿不说,行政拘留五天是要的。
张主任一听,这怎么行,这样的记录对将来入伍工作的政审会有影响,前途无量的学生不能栽在来历不明的痞子身上。
张主任说出了曾被自己唾弃无数次的话:“还是个孩子,我们的学生,我们学校会管教,给他个处分涨涨记性,行政拘留就……”
张主任还在辛辛苦苦地为学生争取,秋锒忽然打断:“张主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张主任:“……”
头疼,这孩子别是心如死灰了吧?这可不行,他刚准备再劝劝,差点就要说我们先把警察糊弄过去,学校处分好说。
紧接着毕夏也开口了:“我叫毕夏,我父亲是毕海城,或许您看过他的电影,我母亲叫夏文澜,”他顿了顿,抚过胳膊上的伤口,然后继续说,“她的工作室在网络上有一定的影响力。”
他说得还算含蓄,但在场的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要把事情闹大。
张主任:“……”
“什么意思?”
这孩子是在威胁?
毕夏注视着他们,眼神清明没有丝毫躲闪:“如果处理不公,我会上诉。”
张主任目瞪口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毕夏,这个锋芒毕露又是拼爹又是威胁的是次次考试年段第一的毕夏?
秋锒也有些意外,喊了一声:“夏夏。”
毕夏依旧板着脸:“你没错。”
两个警察看他像是在看张牙舞爪的小孩,本来这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小事,罚不罚其实都说得过去。
杜成是咎由自取,这个谁都知道,但他毕竟是被抬进医院的,刚刚还说怕被报复非要换病房。
他非要追究也很麻烦,但如果这俩孩子家里能摆平,这事就好办多了。
最后也没说要拘留,毕夏松了口气。
昨晚给秋妈的电话没打通,现在也不用通知了。
秋锒从昨晚到现在话都很少,现在事情解决了他对毕夏说:“夏夏,睡会,我给外公打个电话。”
他来昨晚不声不响地出门,一晚上不回家还来了医院,肯定要跟家长解释。
毕夏却拉住他:“一起。”
两个人合衣躺在一张床上眯了一会,再次睁开眼是九点。
他们直接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外婆昨天说要娶庙里,外公应该也会去,这个时候回家,家里没人。
为了赶时间或者说为了看看对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他们是一起洗的。
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坦诚相见 两个人却都没有什么旖念。
秋锒带着一次性手套,手套口子用橡皮筋箍住防止进水,毕夏手臂上裹了一层保鲜膜。
伤口都不算太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没有愈合的伤口很限制行动,秋锒原本就用左手多,一不小心伤口就列开了。
他立刻娶看毕夏的反应,发现他没注意到,松了口气,然而伤口裂开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渗血,白色的纱布上开出朵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