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睁开眼,在对面瞄见两个熟人的影子。
柯特妮,以及老爹。
他转头看卡尼亚斯。
圣骑士也望到了那两人,拍拍他的背。
“我等您。”卡尼亚斯道。
主持葬礼的牧师念完悼词后,黑压压的人群开始走散。
希德低着头,努力不引起别人的注目。当他好不容易来到柯特妮的身边,老爹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保持一段距离,跟在柯特妮后边,看着她将一束纸花献于教母的棺椁之前,悄无声息地来到一处角落。
柯特妮忽然回身,注视着来到他跟前面容陌生的小不点。
“是我,”他小声说,“是希德·切尔特。”
柯特妮笑道:“您对我太没有信心了。我看到大人走路的姿势,就认出是您。”
希德:“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老爹去哪了?”
柯特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密集的人群里,卡尼亚斯也已不见踪迹。
她望了望四周,执起圣子的手:“跟我来。”
她悄悄带着希德走出礼堂,走入一条充满壁龛的石道,火光在两旁的石柱烛台里摇曳,透露着一种死气。
宾客未能察觉到他们身旁走过了光明圣子。前来哀悼教母的有许多位高权重的贵人,何况他们都在宽慰目露哀戚之色的家属。
教母公正无私,却与人为善,人缘很好。她年轻时是帝国学院的尖子生,也是帝国学院第一名女性学生会长,在组成勇者小队前,每日为女性的权利奔波。从少女时代起,她就是享誉整个帝国的名人。
——“愿教母早日荣归主的怀抱。”
——“普鲁维尔会为她感到自豪。”
前来哀悼的信徒们这样祝愿着。
柯特妮与希德穿过石道,来到府邸的庭院里。
教母生活清俭,很少差人打扫后院。这座院子的风格还停留在上半个世纪,杂草丛生,地上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蒲公英,已然枯萎多日。从礼堂后门走到庭院的地上有一段很高的石阶,足以让他们看清庭院的中央。
站在那里的是克拉拉与老爹,他们周围的空气里有一圈隐秘的波动。希德一边跟着柯特妮走,一边闭上了眼,用j-i,ng神力感知。
那是一圈刻满噤声咒语的符文。
这个组合有些奇怪。
柯特妮拉了拉希德的手。
“老爹和我说过。五十年前狙杀魔王韦森特的勇者小队里,有他、克拉拉、仙女教母,还有帝国学院的校长和我曾祖辛巴达。”柯特妮将他带到墙角后边,轻轻地说,“他们曾经是朋友,老爹和教母还是老相好。”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
在几十年后的故事里,海盗辛巴达逝世,后代被魔法塔缉获判处绞刑。老爹为了救下她,与这些人分道扬镳。
所以,只有勇者失去了踪迹,而其他人仍旧活跃于权力的最顶端。
希德在圣院找书时读到过教皇克拉拉的事迹。
但圣者传记上很少会提到其他人物的名字,他只知道克拉拉在年轻时代也是光明圣子,在一次出征时便立下足以担任教皇一职的功勋。
没想到当时他的伙伴会是老爹和教母。
物是人非,也难怪她老爹会这样伤心。
柯特妮见希德沉思,趁其不备,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到浓密的灌木丛里。
柯特妮捂住他正要开口说话的嘴,取出一块魔法宝石,在他们周身施加了一个噤声结界。
她嘘了一声:“听听两个老头子说什么。”
希德并不是很想知道弗朗西斯与克拉拉的秘密。克拉拉的过往他不感兴趣,他尊重老爹的隐私。但是柯特妮似乎对此特别执着。
毕竟她也算十六分之一个当事人。
柯特妮带着圣子,小心翼翼地往老爹和克拉拉的方向走去。在离他们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她对于老爹的实力有着充分的理解。能够与封印魔王的勇士并肩作战,克拉拉的实力也差不到那里去。
因此她很谨慎地选择了一个绰绰有余的距离,然后往两人的方向扔了一块镶着紫水晶的木纹石。
木纹石在脱离她手掌的一刹那,变换为一根透明无形的管子,宛如一座天桥架在半空中,将克拉拉与老爹发出的声纹传入他们所在的空间。
这是泰勒交给她的东西。
柯特妮早就预料到在教母的葬礼上老爹必然会和克拉拉独处,拜托泰勒为他打造了最高级的魔法传声器。
“你不适合政治。”他们听到老爹压低了声音,“你适合呆在圣院里玩小屁孩的内裤。”
“别对我指手画脚,我再不适合,也比你这个东躲西藏的傻子懂政治。”
老爹沉默了一会儿,问:“克拉拉,辛巴达教你的防身术你还记得多少?”
“噢,那是真可惜!自从他被我送进大牢里,我就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克拉拉冷笑着,后退一步,“奥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