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峰目瞪口呆道:“你听得懂他俩在说啥吗?”
林海川呆愣地摇摇头,“只听见咩啊咩的,像两只山羊在吵架。”
邱峰有点想笑,但他同时又想到,要是在这种场合笑出了声,指不定就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于是他紧抿着唇努力憋笑。
他俩吵得正嗨,邱峰甚至都准备好拉架了,楼上正直播的连晟终于听到动静,下来了。
连晟一见到他婶婶和堂弟,脑中就嗡得一下,他一脸震惊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王婶瞥见连晟下来,一改和花廷吵架时的凶悍,一路小跑到连晟面前,拽着他的衣摆边哭边告状,“阿晟啊!我们娘俩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好不容易从广州赶过来,刚进门你们那个花经理就开始骂我们,你说说这……”
连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千辛万苦找到这儿的,他抬手躲开她拽着自己的手,有这样当街撒泼的亲戚他实在有些难堪,皱眉道:“我想我们六年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从此不再联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王婶的哭声停了一下,随即嚎得更大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之前的那不都是气话吗,就算再怎么吵闹我们不都还是一家人嘛!”
光说还不够,她说到一半还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抱着楼梯柱子,做足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哭喊道:“这些年不见,你叔叔每次过年都念叨着你,说对不起你……近几年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家里本来就揭不开锅了,还要负担他的医药费……”
虽然家务事最忌讳外人c-h-a手,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得这么可怜,她儿子又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一旁,邱峰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过去扶她一把。
连晟冷着脸开口了,“你们对不起的是我奶奶。你家里是为什么揭不开锅,连兴望是怎么得病的,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连兴望就是连晟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他是个赌徒,从小到大不知道偷偷拿过家里多少钱,因为赌瘾大,性格又狂妄自大、毫不收敛,被别人下局,不仅套走了所有的家产,还赌出去一条腿。当天他就被气得呕了血,从那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吊着半条命苟延残喘地活着。
而连晟的奶奶也在当天被他气得心脏病发作,因抢救不及时在医院去世。
这话王婶说出来,不知情的人可能会十分同情,但只要稍微了解过内幕,就知晓他们现在落魄的生活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王婶也就是想凭着外人不知情,想借机卖个惨,让连晟因着面子或是不想落别人口舌对他们没办法,不得不帮他们。
在她印象中连晟一直是个心软又好说话的孩子,她觉得用这招对付他绝对万无一失。
但她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晟的心狠了不止一点半点,竟然宁愿家丑外扬,也不愿给他们一点面子。
王婶这下没什么心思假哭了,她眼珠子一转看见其他人原本眼中的同情都变了味道,这才觉得害臊,“可……”
连晟也不想再看到她,转开脸道:“你们回去吧,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想再听到了。”
王婶这下是真的全身一软,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这次,可没人想着再扶她了。
连晟转身了上楼梯,花廷冷笑一声,刚准备喊保安把他们送出去。
方诚屿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楼下的场景很明显的一愣,然后挑眉道:“怎么回事?”
连晟也愣了一下,伸手扶他,“怎么下来了?”
方诚屿道:“听到动静,下来看看。”
王婶原本万念俱灰,不想再折腾了,方诚屿的到来却让事情有了几分转机。
刚才一直冷眼旁观、仿佛这个撒泼的女人跟他没什么关系的连柏,这时候见到方诚屿却突然眼前一亮,凑到他妈跟前兴奋地小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少爷,v的小老板。”
王婶也从地上爬起来,挤出一张笑脸对着方诚屿讨好道:“方老板!方老板!我是连晟的婶婶!”然后一把拉过他儿子,推到方诚屿面前道:“这个是我儿子,连柏。”
站在一旁充当观众的邱峰突然笑了一声,和林海川悄悄咬耳朵,“晟哥叫‘连胜’,他这堂弟,却叫‘连败’。”
林海川也小声道:“这名字,可没有哪个战队喜欢。”
王婶的过分热情也没让方诚屿有一丝情感波动,他被连晟扶着往茶几的方向走去,语气平淡道:“是连晟的亲戚啊,请坐。”
连晟皱眉,小声提醒道:“阿屿……”
方诚屿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诚屿的目光淡淡的,王婶根本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思。
只好略有些拘谨的拉着她儿子坐到方诚屿对面。
方诚屿动作娴熟地泡了一壶茶,抬眸问道:“您是来看望连晟,还是有什么事儿找他。”
方诚屿保持着英式习惯,每天坚持泡茶——虽然这两天因为刚洗过胃,被连晟勒令禁止。但他泡茶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美感和专业性,再加上方少爷本身气质高贵,又长了一张和普通人有距离感的脸,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都让人难以忽略,甚至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王婶对着他的目光,突然开始坐立不安。
她之前接触过的邱峰、林海川,甚至和她吵架的花廷,都没有给带给她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