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辛:“……”
常锋吓坏了,“你、你别着急,只要林将军没有缺心眼去摸箭头…嗯?你快听听这是啥声。”
周一辛炸起一身毛,“马蹄声啊啥声!你五感也退化了吗这会才听到!柔然人这都快过来了,你倒好,先把主将s,he趴了,解药带了没,赶紧……”
“不是不是,”常锋换了根树杈趴,屏息听了一瞬,回头指着另一边说:“怎么像是在打架啊。”
果然,似有拳头砸r_ou_的闷声顺着林风飘过来,一下一下地响。
怎么现在打仗流行r_ou_搏了吗?
两人正纳闷,忽听一声穿云裂石的怒骂传来:“你他妈失心疯了李宴阳!你是什么玩意儿!老子再怎么窝囊废物都用不着你来换老子命!”
这声音还挺熟。
常锋和周一辛异口同声地:“我天——”
两人屁滚尿流地从树上滚下来,急奔过去拉架。
走近一看,那枚乌黑短箭在赫岸脑门钉得端端正正,箭身深入颅骨,只露了一点箭尾。他庞大的身躯此刻背靠着大树坐得端正异常一动不动,晃眼一看像是逼真的泥塑人像。
两人此刻没心思去管赫岸的死活——他们的林将军此刻正揪着友军将领的领子,把人怼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拳头砸得虎虎生威。李宴阳身上穿的是重甲,这么赤手空拳地打不一定谁更痛。
周一辛忙扑上去抱住林悦的腰,喊道:“将军冷静!快别打了。”
常锋赶紧去拉另一个。
林悦现在正在气头上,无差别攻击力道不轻的一肘子撞在拉架的周一辛胸口,“放开!”
周一辛一口气硬是给锤回了胸腔,别提多难受了。
间隙间忍不住去看李宴阳,心道:可苦了李哥了。
李宴阳面上看不出情绪,他脸上挨了不少打,先拿舌头顶了顶腮帮,不出意外尝到了血腥味,又半握着拳头往右脸揉了揉。
常锋离得近,看到了他面上青红交加的一大块,人都吓结巴了:“李哥,这……”
“没事。”李宴阳说:“柔然骑兵快来了,赶紧撤。”
说完自己先头也不回走了,看也没看林悦一眼。
林悦哪受得了他这样,若不是周一辛死命拉着,他真能追上去再殴打个八百回合。
周一辛赶紧说:“将军,咱们得赶紧同大军会和,柔然人快追上来了。”说完又小声道:“一会让路过的青州军瞧见您在这殴……同李哥争执就不好了,传出去准会说赤羽军不懂事,人家友军千里迢迢过来帮咱们完了还受欺负…”
林悦眼角赤红,千种情绪郁结在窄窄的一双眼眶里,终于聚成一汪水雾,眨眼就落了下来。周一辛在叨叨什么他听不见,只定定地看着李宴阳离开的方向。
这两滴泪像是落入深潭的巨石,震得在场的另外两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周一辛哪见过这架势,被揍的没哭,拍拍屁股硬气地走了,揍人的在这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最重要的是林悦这样子实在是太罕见了,罕见得周一辛忍不住往自己脸上掐了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什么荒诞离奇的梦。
林悦抬手狠狠拭了拭脸,仿佛r_ou_不是自己的。
接着转头看周一辛。
周一辛瞬间会意,立刻举起手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接着忙朝常锋使眼色,“对吧老常!”
常锋立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走。”林悦满意了,难得惜字如金地说。
两人大气不敢喘跟在后头。
周一辛在肚子里把这事儿琢磨了一番,他这脑袋瓜自然想不出两人为啥事大打出手,当然也不敢问。
他本着为大局着想的心思,深明大义地组织了一番措辞,小心翼翼地凑到林悦跟前委婉地说:“李哥是个好人,对咱们也向来……呃,”他顶着林悦不善的眼神,勇气可嘉地继续说:“向来也还不错,是吧老常。”
常锋忙不迭点头附和。
“李哥要是做了什么事让您生气,您就看在青州军为咱们冲锋陷阵的面子上别同他多计较了吧。”
这话不知道又踩了林悦哪根尾巴,方才转好的脸色瞬间又沉下去了,“赤羽军是不会打仗还是怎么的?谁求着他来?打完这仗最好赶紧滚回青州去。大衍戍边的j-i,ng锐军咱们皇城里来的歪瓜裂枣用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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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的怒点在于,他觉得李宴阳跟最初的武川军一样,本质上也看不起他们赤羽军。这对他来说打击还是挺大的,有的人受得了苦受得了痛,却受不得不公。
如果这点不公是李宴阳给他的,那伤害加倍。
第89章 脾气
太阳颤颤巍巍从遥远的天际尽头跳出来,如一块巨大的轻薄金纱,从天幕一直洒向旷远的戈壁。苍茫原野上藏着不少深林绿洲,曦光所至之处,层林尽染。
小佛山延绵数百里,北边是范围辽阔的原始森林。里头地势恶劣,三步遇天坑五步遇沼泽,断崖落石数不胜数。东原上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初夏的太阳势头很猛,蒸腾得整个林间雾气弥漫。马蹄踏上堆叠的腐叶,像打翻了装着难闻气味的罐子。空气像是凝固的一样,浓稠地让人头脑发昏。
李宴阳驾马在林中飞奔而过,身后跟着队列肃然的青州大军。他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握着缰绳,脸上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倒是脸颊上明显是拳头砸出来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