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忽然晕倒,阳月连忙去传了御医。御医原以为皇后是生了什么重病,脸色奇差,可是一把脉却几乎震惊。皇后这是有孕了啊!本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可御医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怀孕的人身体衰弱得如同八十老者!
当晚太医院几个资历深的老御医都到了慈元宫,忙活到凌晨,还是查不出任何的毛病。
现在,韦姌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只能勉强看个人影。
因为怕干扰前方的战事,韦姌严禁任何人向皇帝报信,也让太医院不能告诉长秋宫那边。
只是她这个样子,阳月十分担心。她记得上次怀小皇子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韦姌觉得胸闷,拿起手边的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咳出了一团湿热的东西。
她定睛一看,是一团血,连忙掩上了,一脸平静。她其实隐隐有感觉自己的身体不适,当听到御医诊出喜脉的时候,整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想为皇帝生孩子,所以一意孤行,他出征前的那夜,行事之后便没有服药。没想到老天当真眷顾她,果然又赐了一个孩子给她。
这便是当初阿娘怀着她时的心情吧?明知道这个孩子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还是想为心爱的男人生下来。她们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寿命究竟几何,自然想让两人的感情得以在孩子的身上延续。
“太后驾到!”门外的宦官高叫了一声,韦姌连忙扶着阳月要下床,柴氏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别动,你别动!”
柴氏听到宫人来报,心里七上八下的。喜的是,总算皇后又有了身孕,皇室能够添丁,可明明是好事,太医院为何不报呢?她满腹疑虑,来到慈元宫一看,顿时吓得不轻。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憔悴了?
柴氏坐在床边,拉着韦姌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十分冰凉,脸色也很差,眼睛好像没有焦距。
柴氏的心揪在一起,得知皇后有孕的高兴一下冲散了。她不想给韦姌增添负担,便摸着她的手背说道:“你好好休息,身子最重要。”
“母后,我没事。求您先不要告诉皇上,我怕他担心……”
韦姌可以想象得出来,皇帝得知之后,应该不是高兴,而是勃然大怒吧。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分心。
“哀家晓得。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让哀家说你什么好……”柴氏把韦姌抱进怀里,摸着她瘦弱的肩膀,哽咽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皇帝怎么办?宸儿怎么办?皇帝没了你,还能活吗?你告诉哀家怎么样才能帮你?宫里的御医不行,哀家让人去找顾先生,去九黎找你的亲人,他们总会有办法吧?”
怀里的人却没有回音,好像是睡着了。
柴氏将韦姌放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快步走出慈元宫,终于下了决心,侧头道:“秋芸,你亲自出宫一趟,让李大人马上给皇上写信,告诉他皇后的现状。另外派人连夜前往皇后的故乡九黎,告知皇后的父兄。再有,发动所有力量将顾慎之找出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秋芸不敢怠慢,小跑着离去了。
柴氏回头往慈元宫看了一眼,握了握拳。这个时候,她一定得稳住。为了皇帝,为了皇孙,她都不能让皇后出事。
下过雨之后,天气更加潮湿炎热,仿佛进入了梅雨季节。
萧铎负手站在帅账前面,望着近在咫尺的宏大的晋阳城,面色凝重。晋阳自古便是兵家重地,易守难攻,城池有足够的防御纵深。而且刘旻并没有死,不知如何返回了晋阳,组织了一些残兵游勇,在城内负隅顽抗。
晋阳城久攻不下。
经过了泽州的大战,还有这一路北上收服失土,周军已是人疲马乏,粮草业已告急。
最重要的是,北汉作为辽国南下的门户和抵挡周军的天然屏障,辽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北汉被萧铎收回。耶律祿逃回辽国之后,被辽国皇帝臭骂了一顿,又率着兵马,杀了回来。
萧铎命赵九重带兵与之交战,杀了两千辽兵。本是大获全胜,可赵九重身边的一个副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不顾赵九重的命令,私自带兵追赶耶律祿,被耶律祿所杀,还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