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百里安从黑暗处走来。
当初只到柳青芜手边儿的孩童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但柳青芜待他还是如从前一样,一见到他,就牵住他的手,“白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让汝烟到处找你。”
百里安信口开河,“玉真公主叫我去昌平宫看那些宫外的艺人,我就和她一起去了。”
过几日就要祭天,人多嘴杂,柳青芜也不疑有他,牵着百里安进了宫殿里。
进了寝宫里,柳青芜坐在床榻上,百里安如同儿时一样依恋的枕在她的腿上。倒不是百里安对那柳青芜有什么不纯的心思,只是柳青芜总因为他搬去偏殿的事,说他与自己不亲,百里安为了安抚她,也只能和年幼时一样。
柳青芜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百里安,伸手去抚他额头,“皇儿。”
百里安仰起头来。他从前就长的灵气可爱,愈长大愈俊秀,现在连别的宫里的宫女,都喜欢偷偷跑来长乐宫里看他。
百里安看柳青芜怔怔的望着他,以为她在想从前的事,就牵着她的袖子叫了一声,“母妃。”
柳青芜这才恍过神来。眼前已经不再是她可以抱的动的稚子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
“母妃,刚刚我听你说,七皇弟和那尚书的幺女……”百里安刚说到一半,就被柳青芜打断,“皇儿,你晚膳用了么?”
百里安只得去接她的话,“用了。”
“嗯。”柳青芜拍拍他的手,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打发百里安回去歇息了。
百里安是真有点摸不准柳青芜了,他上头那几个哥哥,除了替皇后守灵的太子,身体不好的四皇兄,其他皇子都纷纷成婚,连小他一岁的七皇弟,也被择了尚书的幺女,柳青芜却绝口不提他的亲事,这实在令百里安有点摸不准头脑。以前他年纪小,柳青芜说舍不得他,但现在像他这样年纪的皇子,哪个没成婚,怎么就不提他的婚事呢。每次他总是想往上引一引,柳青芜就又要匆忙的找个话头避开。
等百里安退出去之后,汝烟端了盆清水过来给柳青芜净手。
“娘娘,今日淳嫔不是说了么,孙侍郎的女儿,和小皇子年纪正相当……”汝烟看柳青芜洗了手,将手巾递了过去。
柳青芜接过手巾的手一顿,眉头却已经蹙了起来,“汝烟!”
“娘娘。”汝烟也不再年轻了,她是看着百里安长大的,自然比旁人都心疼百里安一些。
柳青芜叹了一口气。见着和皇儿差不多年纪的皇子成家立业,她也隐隐有些心动——但一想到从前的瑾王,她又怕。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她这些年甚至不敢去教百里安那些男女之事,每当皇儿问她时,她都含糊其辞。
虽然那已经是成年旧事了,但柳青芜心中始终梗着一根刺——倘若皇儿知道男女之事,再想到从前瑾王的事,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等再过些时日吧,皇儿他现在——哪里知道什么男女之事呢。”
如果百里安现在在这里,听到这一句,怕不是要呕出一口血来。
他这些年在柳青芜面前处处隐忍,装傻卖乖,只为了哄她开心,没想到到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第二天一早,百里安准备去找玉真公主,却在出门时,接到了东宫传来的信函。
他拆开信函,映入眼帘的,就是百里明华清隽的字迹——这些年来,他也从未间断过和百里明华的联系,两人虽明面上不走动了,但私下里感情愈发深厚,百里明华愧怍当初皇后毒害百里安的事,所以不宜再来见他,只在私下里书信往来,如今皇后逝去,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见百里安的心情。
信上称呼百里安做六弟,说的也都是些家常话,只是信上又提了他要守完灵之后就要成婚的事,只寥寥几笔,看得出他连娶的是谁也不在意。
百里安回信恭贺一番,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在他这些年的不懈努力下,与那太子的关系,真真变成了比一母同胞的兄弟还要亲厚,只等他以后荣登大宝,赐自己一个闲散的王位,满足他游戏花丛,畅游山水的心愿。
回完太子的信,他又想起还有一个还在同他置气的玉真公主。百里安只得又去找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今日又在御花园中,百里安找去的时候,见到她与一个年轻的公子说话,那公子看来是哪个大臣的儿子,只是应该还是头一回见玉真公主,被玉真公主的眼睛一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百里安也听闻玉真公主母妃替她在青年才俊中甄选驸马的事,见两人说话,就不想坏人家好事,正欲退出去,玉真公主却眼尖的看到了他,叫了一声,“皇弟——”
百里安还没反应过来,玉真公主就扑到他近前,挽住他的手臂,只留下那年轻的公子站在那里。
玉真公主也是实在不想同那些结结巴巴的人说话,摆了摆手,“我皇弟过来了,你就先退下吧。”
百里安这才知道玉真公主是拿他当挡箭牌了,但他昨天又惹了玉真公主生气,今日这挡箭牌他还非当不可了。
那公子看了玉真公主一眼,又看了百里安一眼,视线莫名顿了顿。
玉真公主已经挽着百里安走了。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玉真公主才甩开百里安的手,转头往回走。
百里安今天过来,就是要哄她不生气的,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