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乐正颖朝她走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告诉姐姐,今日不是阿生去接你吗?怎地一个人走路回来了。”
“我半路让人拦住了车驾,乃是将一家中犯病的人急用,遂令阿生将人送到了医馆。”钟离朔转身,与长姐一同步入府中,轻轻说道:“归来迟了些,令阿姐担忧了,还望阿姐莫要责怪。”
乐正颖伸手,轻敲她的脑袋,笑着应:“怪你什么,我是担心你饿肚子了。”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言肚子还真配合的咕噜响了一声。钟离朔无言望着乐正颖,却见长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晚饭早就备好了,快些进去吧。”
她催促着妹妹,目光落在钟离朔抱着的东西上,疑惑地问:“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
钟离朔望着怀里抱着的曲谱,笑眯眯地回道:“是曲谱,林先生的《海神》,他今日将曲谱赠了我一份。”
“你去找了林梦蝶?”乐正颖微惊,却见妹妹点头,欣然道:“正是,诚心相求去了。”
她言罢,快步跨入厅堂,轻快地招呼长姐:“阿姐快来,我饿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角眉梢都漾着欢喜的春光。乐正颖摇摇头,笑着缓步跟上。
告别了钟离朔的女皇,在回到宫中,简单地用了晚饭之后,即前往朝晖殿处理政务。一直在宫中候着她回来的安逸侍官,在女皇落座提起朱笔之后,在她身侧轻言道:“陛下,今日云中王到宫里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他见你不在,便留了封信交给您。”
早前禤景宸便叮嘱过安逸,关于钟离幕的消息要及时传达。禤景宸一听,便放下了朱笔,尤自镇定道:“将信给我吧。”
安逸将云中王留下的书信递了过去,禤景宸接过这份厚重的信封,三两下拆开,摸到了一枚青玉。
她皱起眉头,将青玉放下,取出了压着的信纸,快速扫去。
“陛下敬阅,微臣近日在黑虎垌一路得到了一消息……”
在得知昭帝之死别有隐情时,禤景宸便着手调查宫变前待在昭帝身边的人。而钟离幕,便着手南疆,调查这蛊毒的来路。
南疆七十二垌,每一垌都有自己独特的法门。这血蝉只有黑虎垌特有,便是南疆王晓得其症状也不知解法。仅有僰人族长,才尽知其法。
钟离幕一是为了昭帝之死,二是为了侍卫,求助了僰人族长。那两个凭着昭帝旨意前往南疆的医工和侍卫,得到了僰人族长的应允,可以参与配药。
蛊毒乃一垌之魂,若是破解之法被知悉,这一垌也就废了。小医工虽熟知南疆蛊毒,可凭一人之力配出解药却是很难的。
云中王将配药的消息传给了黑虎垌,得知僰人族长相助云中王,以无族中之人相助的黑虎垌,只好祈求族长不要放弃他们,将解毒之法传出去,从而主动配药。
不仅如此,还坦然告知了刺杀钟离幕的经过。
跟着楚人打交道数百年,原本老实的僰人族比起宛州狡诈的商人还不遑多让。
素来与云州楚人有商业交易的黑虎垌,在大半年货物被限制交易之时,终于被引起了火气。后听了入南疆的一商会头目所言,方才知道是云中王的禁令。日子过不下去的黑虎垌,这才起了心思。
只他们之前死活不说是何人挑拨,倒是守着某种不可说的义气了。
那商会头目姓杨,乃是宛州杨姓船商之下的铺子掌柜。因素来与黑虎垌有交易,故黑虎垌之人都与他相熟。
据黑虎垌的话,云中王已着手将人拿下。
意外解决了自己的事情之后,黑虎垌还交代了血蝉的事情。蛊毒之法向来只传给垌中的下一任巫女,而黑虎垌的下一任巫女,早在八年前坠崖身亡。
这是黑虎垌的一桩旧事,却关乎谋害昭帝血蝉之毒的去向。
在十年前,云州战乱之际,有一队在禤景宸的军队追赶下逃亡南疆的士兵勿入迷雾森林。许多士兵没有穿过蛊虫满布的恐怖之林,只有一个青年爬了出来,并顺着河流飘到了黑虎垌,为垌中一位名叫阿钱的少女所救。
阿钱乃是垌中下一任巫女,天真善良的少女救下了青年,并祈求族人将青年留下。日渐相处中,少女与青年互生情愫。可少女自小便有婚约,在少女成人礼后,不愿嫁给未婚夫的少女与青年相约逃出黑虎垌。
逃出南疆,到繁华的楚国去生活。
年轻男女的计划被识破,逃跑的当夜,少女将青年送到了流向云州的船上,自己被族人带了回去。
巫女告诉阿钱,她早就给青年下了血蝉蛊,迟早要死,让阿钱死心。可是阿钱却冷笑着告诉身为巫女的母亲,她早就将青年的蛊毒解了,还将血蝉蛊配制之法告诉了青年。
但很快,阿钱便呕出一大口鲜血。原来阿钱解了青年的血蝉之后,还给青年下了连理枝。
此生若为连理枝,缠缠绵绵不分离。
中了蛊毒的青年男女。不能离开对方两个时辰,不然因呕血而死。阿钱自知逃不出黑虎垌,又不愿青年受累,便一头撞在墙上,杀了母蛊,放青年自由,自己却身殒了。
这少女,与青年说着同生共死,可到头来知道挚爱之人会与自己一起离去之时,还是选择让对方安然无恙留在世上了。
僰人族有将情人信物留下了供奉的习俗,阿钱是巫女的女儿,巫女终究还是心软留下了女儿的骨链与青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