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顺手就给褪下来扔在了一边。张氏喝退了他,看周围没人,便拿起来仔细的打量,深觉这镯子华贵j-i,ng致,忍不住就自己戴上了。
恰巧第二天宴席,宫中派了皇上身边第一红人张公公前来送上贺礼,上官侍郎倍觉脸上有光,连忙大开府门亲手把张阔迎了进来,连张阔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都一个个奉若贵宾一般请到了上座上。明德倚在窗棂边看着,唇边抿起一点凉薄的笑意:“——一个阉人罢了,哪值得这么上心。”
恰巧上官全经过,忍不住跺脚:“你说什么?小心被人听见,又打你呢!”
明德淡淡的瞥他一眼,返身就回去睡觉了。
上官全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弟弟满身的玄乎,摸不到一般高高挂在天际,让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说他高傲吧,张氏那样挫磨他,他也忍了;说他谦卑吧,人人都争着巴结的张公公,他却道——一个阉人而已。那一笑间,竟然无比的睥睨。
张阔眼睛余光看见明德远远的走了,心说这小贵人今天竟然没有上来冷嘲热讽一番,实在是大幸也不过了。这小贵人长得漂亮,脾气却不是一般的古怪,动不动就y-in阳怪气拿腔拿调,也亏得皇上忍得下来。
张阔收回目光,谁知道一瞥之间竟然发现张氏手上的凤凰珠,顿时大惊,霍然起身道:“上官侍郎!”
上官老爷忙不迭的迎上前去:“公公有什么吩咐?”
张阔指着那个珠子,厉声问:“那是怎么来的?”
张氏摸不着头脑,只跪下谄笑着道:“公公有所不知,这是奴家前些日子在街上买来的……”
前些日子?前些日子这珠子还珍而重之的放在坤宁殿里,准备着被皇帝硬要走然后当宝贝一样送给明德呢!
张阔一拍桌子,厉声道:“张氏听旨!”
上官家全家都一个寒战,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吾皇有旨:凡无恩旨而携带凤凰珠者,不论品级官职,一律杖责三十!钦此!”
这个旨意其实是张阔临时编出来的。若是平时的假传圣旨,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这个旨意,保管乾万帝知道后只会嫌他杖责的数目太小。
张氏莫名其妙的,连一个冤字都叫不出来的就被侍卫拖了出去。一个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的官家太太,自诩为绝世风华无人可及的人物,就这么被按倒当众杖责了三十。
院子里的杖责声一声声传来,上官家人人跪倒,抖如筛糠。一个侍卫把凤凰珠双手捧着,递给张阔,低声问:“公公可回宫交给皇上么?”
张阔原本心说,交给皇上又要惹一场气生,不如直接送去请小贵人戴上就是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曾经被明德生生搅和出去打了三十大板,不由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也罢,咱家一个阉人你都心狠手辣的不放过,就别怪咱家小小的给你报复回来了。反正你圣宠又深重,皇上最多教训教训你也就完了。
张阔拢着双手,闭目养神:“还不快送回宫去交给皇上?”
第23章 九重庙堂
官员上朝时穿的朝服是尚衣局统一做的,但是因为明德的腰身尺寸太窄,乾万帝就没从尚衣局里拿衣服,而是叫宫中的剪裁师傅专门赶制了一套出来。用的料子也是从江南专门进的苏缎,白玉腰带一系,天青色的宽广长袍,倒是有些fēng_liú不羁的南晋遗味来。
一大早上上朝,宫中特地派出了一顶青呢小轿来上官家接人。御书房笔墨总管太监亲自进门去给明德换上朝服,半晌却只见这小贵人盯着朝服,一动不动。
总管赔笑道:“大人有什么赐教咱家的吗?”
来之前张公公就提点过这个笔墨太监总管,说明德公子对衣物饮食特别的挑剔,入了他的眼,旧衣服也穿得很舒服;入不了他的眼,绫罗绸缎都视若敝屣。但是总管心想,这件朝服也算是做得很出色了,专门为皇帝制衣的大裁缝带着一百织女赶了三天三夜,废弃的料子都能给皇帝做上半年的衣服了,这样用心做出来的朝服,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总管看明德半天不动,不由得发了急:“大人再不动手,便要迟了早朝了。大人是否需要咱家叫小宫女前来侍奉?”
“……”明德说:“这衣服有问题啊。”
总管五脏俱焚:“大人,这可是江南最好最贵的贡品苏缎,合着大裁剪师傅三天三夜……”
明德说:“……颜色……”
他举起衣料,对着光线,一点一点的眯着眼仔细打量:“……好像深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总管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您就别挑了,您就从了吧!奴才回去后就在祖宗祠堂里给您立个长生牌位去!”
明德于是就格外开恩,穿着那身颜色稍微深了一点点、一点点的朝服上朝去了。时值清晨,初春的天气,路上还很冷,零星一点天光映得青石板砖微微泛出了青白的光。总管在轿子边上跟着搓着手哈出白汽,又凑过去问:“大人,要手炉吗?”
轿子里传来稳稳当当的声音:“——不用。”
总管太监嘶嘶的抽着气把头缩了回去。虽然第一天引领新人上朝不是个肥差,但是和将来有可能会受宠的官员打好了关系,日后说不定就有用得着的时候。再说轿子里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