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枝剧烈地颤动,月下的梅影乱了、乱了……
洁白的花瓣萎地化做污浊的残雪。
春尽夏来,临荷听雨。
滴滴嗒嗒的水声伴随著清幽的琴声,飘渺的水雾萦绕著湖心小筑,似幻还真。
“你在想什么?”
叮铮几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可惜直至他一曲终了,仍未换来依栏怔然出神的红衣人儿的回首一顾。
刘汉青叹了口气,走下琴台,走到那个凭栏远眺的人身后,自背后轻轻地将他拥住,把脸埋进他丰厚润泽的发中,低低地问。
房中掷了一地的荷叶,弥漫著浓烈的酒香。
据说以新鲜的荷叶卷杯品酒别有一番风味,素来惜花之人不忍责怪自己心爱的情人,任由他将自己j-i,ng心栽培的荷攀折。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高兴一点儿呢?
“呵……”
白玉般的手执著碧绿的荷叶杯,殷红的唇浅浅啜了一口碧澄色的酒后,回过头来,微吐丁香小舌,以唇将那酣醇的琼浆渡了过来。
“红儿!”
这人儿无心,可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挑逗他。
但为什么这样的若即若离也叫他心动?
冤孽!也许是前生欠过他的,在三生石上照过一眼,不忘至今。
咽下了他送过来的酒汁,却不舍得立刻放他离去,刘汉青噙著他的舌,细细地品尝著,竟有微微的醺然。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拖著长长的唾丝分开之后,刘汉青红了脸,几乎是著迷地看著他满不在乎地将唇边的残汁舔入口中,几乎是惊人 y- in 猥的举动在他做来是那么地自然。
邪魅!
任何不道德的事他都做!如第一次见他时,他在与一男一女同时j_iao 欢;如那一次后到现在,他明目张胆地诱惑他。
但他的态度却是如此地自然潇洒,他的笑容亦一如既往地甜美坦然,仿佛这人天生带有一股邪恶的诱惑力,跟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在别人面前羞于启齿的yù_wàng,在他这里得到了最原始的引发。
“又想要了?嗯?”
现在,这个邪魅的人儿依在自己怀中,欲起身却被自己拉住,跌回自己怀里。似乎要著恼,但却一笑回头,带著浓浓的鼻音的那个“嗯”字,像一阵炙热的风,吹起一种暧昧的热。
“我就想这样抱著你,好好看看你。刚刚我弹给你的琴好不好?”
不是这妖媚的人儿在跟他撒娇,而是他这个郡守在向他乞求更多一点的关爱。他什么也没问他要过,一切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我不是君子。”
红衣人儿皱了皱眉,淡淡地答。
适才刘汉青所奏的那曲《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是他的曲调。
“你也念过诗经?”
刘汉青倒有一丝意外与惊喜。他隐约察觉这邪美人儿非我族类,可是却没想过他也能闻弦而知其雅意。
“不,我没学过。什么诗、什么经、什么礼、什么义,我都不感兴趣!比起来,我对你下面抵住我的这根东西更有感觉?”
面上的黯然一闪而逝,一口饮尽荷叶杯中的酒。
邪笑的美人儿握住了面上胀红的刘汉青胯下那一管玉萧,主动地将自己的唇迎上,又一场鱼水欢宴在这小小水阁中上演。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当刘汉青接到接二连三的书表,怒斥因他的失职而使边关粮草供应成虞,前线连连失利,举朝震惊、龙颜大怒的消息时,一点也没有吃惊。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没有避开过那个邪魅的少年。他可以在他的官邸各处出入自如,前线战事图、往来的书信,所有的东西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甚至,他还曾经干过在书房里一边写奏章一边与他下半身紧紧相连、抵死缠绵的荒唐勾当。
消息是从哪里走漏出去的?不言而喻。
更何况,那个人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他的身份。
他的“红儿”,复姓耶律。
辽的国姓。
辽国的三王子耶律洪!
小院里,风萧萧。
以前往来忙碌的景象是否从来没有出现过?
饮下一杯苦酒,刘汉青独自坐在自己曾经最爱的梅树下。
将他革职查办的文书已经下了,明日他就将被押解还京。
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押送他的人是他昔日当郡守时提拔上来的狱吏,念著旧情也敬重他,所以才没将他收押监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