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虽然看重裴剑北,但如果裴剑北是辽国奸细,他也绝对不会庇护。但如今细作的嫌疑还没证实,转眼就盖上了一个凶手的名声,叫他如何不气?
赶到南苑的时候,裴剑北已经拿到了,正安排关押的地方。
“竹少卿,且慢!”包拯出声阻止。大理寺的胥吏们行动顿了一顿,继而齐齐看向竹云山和苗如海。
竹云山明显表情抽搐了一下,继而一丝急躁一闪而过,恢复了严谨肃然的模样。苗如海表情尴尬地笑笑,明显是不大赞成,却又无可奈何。
“竹少卿、苗侍郎。”包拯走上前执了一礼。“为何缉拿裴校尉?”
“包公子。”竹云山略一拱手,算是回礼。“本官已理清此案脉络,现要将嫌犯裴剑北捉拿归案。”他理直气壮回答道。
“少卿,此案诸多疑点,证据不足,焉能如此草率定案,草菅人命!”包拯真没想到,仅仅一夜时间,竹云山的态度就来了那么大的转变,只能据理力争道。“况且裴校尉官居六品,张将军在此,也该征询他的意见吧?”
“裴剑北虽为六品武官,但现在身处嫌疑之地,又是杀人刑案,本官受圣命主理此案,理该处置。”竹云山辩道,“至于张将军,一个辽国细作,又有杀人嫌疑,想必也知道不该留他在此了吧?”
展昭只在旁边看着,他发现,张瑜在听到“辽国奸细”一词的时候,脸色倏地白了。
“敢问少卿。”包拯再次行礼,“有什么证据证明裴剑北杀人?说他是辽国细作,又有什么证据?”
“裴剑北是辽人,他与袁昭武校尉不睦已久,又有瑜亮之争,这难道不是他蓄意谋害,既杀异己,又为辽人南下除了一患。”竹云山越说越激动。
“既然如此,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将军?”包拯力争。北朝南下,杀一个小小昭武副尉有什么作用?这也太牵强了。
不过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张瑜的微微色变。也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左膀右臂,几步之遥就是朝廷的游击将军,军旅骨干。现在一个死因不明,一个竟然被怀疑为辽国奸细,还诬以杀人凶手。这样打击,与战场上的拼杀、大名城的朔风沙尘都是不一样的。
“自然是他与袁校尉共居一帐,行动方便。”竹云山语义理所当然。
“还是动机。”包拯语言犀利,“他既是辽国细作,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为一时之争杀人?辽国细作还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包拯,你!”竹云山语塞。他在这个案子上耗了太多时间,圣上已然不耐,若是再拖延下去,后果难料。何况这个裴剑北是奸细已经这么明显了,无论袁校尉是否是他所杀,都不会留下性命。何况如果案子是他所犯,这不是一通百通了吗?
“还请少卿给个说法。”
“包拯。”竹云山缓过脸色来,“无论裴剑北是否杀人,他都必须收监。”
“这是自然。”包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请少卿好生看管,真相未明之前,就算裴校尉是辽国细作,也该由圣上处置。”说罢看了裴剑北一眼,这个年轻人自被押解以来,一直都是神色淡淡,不由感慨此人好风骨。
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看着应对的包拯。他忽然觉得,从前那个执着真相的包拯回来了。这些年包拯处世渐渐成熟起来,但是今天,包拯身上那股倔强又如往昔一样了。
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性难改。
“包拯。”正当所有人都当此事即将告一段落时,竹云山突然再次开口。众人回身,竹云山看着他,“你我都是奉圣命查案,这案子必须有个交代,裴剑北固然证据不足,但你所说的玉机子,连个影子都没有,纵然查明了真相,你拿什么去交差?”
这番话说得已是很露骨了。大名府防线至关重要,裴剑北必死无疑,以皇上对此案的重视,这案子必然要有个结果。既然如此,就此结案也算个不错的选择。
“包拯只求真相。”包拯斩钉截铁回道,执礼转身带着一行人走了。张瑜眼神复杂地看了裴剑北一眼,也走了。
展昭落在众人后面,慢慢向中流园走去,一边走,一边算着时间。果然,当他走到六七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行人跌倒声,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片呼唤声,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喊道“大人”、“没事吧”,随后竹云山的一声斥责“吵什么”,声响渐渐低下去,最后是几声在衣摆上拍灰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
展昭听到这里,不自觉笑了笑,停下脚步等了等,白玉堂便从一旁屋顶上跳了下来。
“竹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展昭开口道,虽然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臭猫,都笑成这样了还假正经。”白玉堂盯着展昭的嘴角说。
“所以请白五爷记得把飞蝗石收回来,叫别人见到了不好。”展昭话锋一转,笑道。这事儿也就白玉堂率性,想做就做,换了他就会有所顾虑。
白玉堂当然知道展昭心思,故意感慨道:“唉,官府就是麻烦。”
“所以白五爷没有直接跳出去削人家耳朵?”展昭听了笑道,“这份隐忍之心,展某佩服。”
白玉堂当然听得出来里面调侃之意:“猫儿,当日你我可是对半分金的,白爷费了半天力气,叫你捞了便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嗯?”
“展昭不劳而获,实在惭愧。”知道白玉堂跟他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