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
身后匆匆赶来一位女婢,遥隔着湖边小亭站定,垂首道,“秋姑娘让奴婢告诉庄主,凌若初醒了。”
“我知道。”林小木闭目微笑,轻道,“告诉秋青珩,这里并没有楚小楼。也没有救人的林小木。是秋青珩救的凌若初。”
女婢一顿,恭声道,“是。”
女婢答罢,匆匆退去。林小木兀自独自一人立于湖边,迎着湖心吹来的风,默默呢喃,“阿初,这么多年……对不起……”
潮湿的空气打湿了林小木的眼眶,湖心的冷风冻红了林小木的鼻尖,让林小木忍不住心头涩然鼻尖发酸。
转头凝望着湖泊一侧,椭圆形的拱门,通往的,是凌若初一众人所在的后院。
林小木身处的地方是偏院,古林山庄一众人都在后院。
秋青珩面色如常的守在凌若初身边,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递给凌若初一杯清水。
凌若初苍白着脸色接过,勉力对秋青珩一笑,“谢谢。”
秋青珩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凌若初,半晌,微微摇头,“不用跟我客气。”
凌若初一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秋青珩略略一顿,朝着凌若初的方向靠近了些,凌若初捧着茶水的双手一颤,几滴水珠从玉杯中抖落。
秋青珩强力忍住眼底的心疼,动作轻柔的轻轻将凌若初揽进怀中,低沉的声音缓缓萦绕在凌若初耳畔,“别怕。”
凌若初捏紧了玉杯。
秋青珩轻轻搂着凌若初,低声哼起了荆州城内家喻户晓的安神曲。...秋青珩嗓音并不清脆,甚至有些低哑,却一下一下重重击在凌若初心中。
这首曲子,是凌若初过去多少年中,几乎夜夜都要哼唱给楚小楼听的。
每逢楚小楼心神不宁。
而今,是凌若初心神不宁。然而,给自己唱安神曲的却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凌若初知道,楚小楼就在这附近。
她也知道,若非楚小楼,秋青珩是不会有能力把自己从孤刃宫中带出来的。
但是,凌若初却宁愿相信这别苑众人异口同声的话。是秋青珩救的自己。没有林小木,也没有楚小楼。只是秋青珩。
凌若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甚至,凌若初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
她到底在留恋什么?
还是,这世间的人,本性都是贪生怕死。哪怕像蝼蚁一样活着,仍旧愿意苟且偷生。
凌若初最想看见楚小楼,却又最怕看见楚小楼。
然而,她醒来这么久,身边一直都只有一个秋青珩衣不解带的守着,并无什么楚小楼或者林小木的踪迹。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可是,凌若初却总是奇怪的感觉得到,林小木就在她附近。
如今的凌若初,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稍微有一点外力刺激,就会粉身碎骨。
秋青珩如同过去一样,一步不离的守着她。
林小木真的是从未出现过。
她不会去见凌若初。绝不会去。不止是因为担心会刺激到她,更是因为林小木自己将要前行的路太过危险。这次,她应殇首领之约,只身前去殇的大本营,去见殇的背后操纵者。
林小木不知道此去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既然来人敢请,林小木没有理由不去。而且,最神秘的殇肯来找自己,要做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片金锡箔纸,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林小木房间里,都没人知道。由此可见,若不是古林山庄中有殇的人,便是殇中杀手的武艺超群。除了林小木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张金锡箔纸的存在,也就意味着,除了林小木,不会有人知道,她将要去哪儿。
“林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古林山庄一众事宜由你负责。”林小木端坐黑藤木椅上,扶着额角,浅声吩咐着,“雷洛行事鲁莽,太过意气用事,你定要看好她,不许她出古林山庄一步。凌若初和秋青珩那里,”林小木略作沉吟,思忖道,“她们并不能算是山庄的人,你们只要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即可,无需让她们知道别的事情。让左副使去照顾凌若初的饮食。尹七娘那里……”林小木抬眼望向林橙,“病情如何了?”
“无大碍。”林橙垂眸,“不过,似乎是中了蛊毒,恐怕非是施蛊之人不能解。”
林小木闻言蹙眉。
“先照看着吧。”吩咐毕,挥退众人,林小木遥望着凌若初所在的别苑,有些忍不住想去看看她的冲动。可是……可是,不行。凌若初一定会认出自己来。她不会想让自己知道,曾经受过那些屈辱。林小木无论如何不能去。
但是……说不定,此一别,就有可能是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