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半夏扳过她的身子，发现泪水早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莫半夏无奈地为她拭泪，“别气坏了自己，我一个人可救不回这个笨徒弟啊。”说着自己竟也忍不住流泪了。
第四十七章——梦里心事
李晔是又一次遭遇宫廷政变，被朱温搭救而礼送到开封一游的，名义是宫中尚有余孽未靖，其实就是刚出狼爪又入虎口了。
“我来救你们出去。”
吴岫云这么说的时候，李晔着实地犹豫了。若这个时候离开的话，就表示对朱温的不信任，李晔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连保护自己的妻儿的能力都没有。一次次锐意革新，一次次遭遇挫败，大唐王朝眼见回天乏术要亡在自己手中，年轻的他难免志气消沉。
“救了朕又如何，朕能去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他苦笑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天下之大竟无朕容身之处。如今遭难，竟无一忠直正义之臣援手，还蒙姑娘仗义相救，李晔已无生念，但求救我妻我儿脱困，好歹延我李唐王室一点血脉。”
“陛下，臣妾愿与陛下同生共死。”何皇后紧握着昭宗的手盈盈跪下。
“何必。”
这一番生死相依，恋恋不舍的情景着实让吴岫云难以袖手，见他二人哭得凄恻，想说些规劝的话，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傻傻地看着。不知我死时，会是谁伴我走完最后一程，想着想着竟怔怔地流泪而不自知。
“吴姑娘，求你带柷儿走吧，他还年幼，我只愿他平平安安了此一生。”何皇后抱着年幼的皇太子跪在了她面前。
吴岫云连忙将她扶起，“你们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外面的军士都已被迷晕，至少要睡上三个时辰，足够逃离此地的。”
“国之将亡，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当以身相殉。”
“成败尚未有定论，陛下岂可轻言放弃。”吴岫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陛下不如投奔河东，令晋王李克用起兵勤王。”
“投奔李克用也非长久之计啊。”李晔口风略有点松动的意思，毕竟有活路的话，没人愿意去死的。
“暂时用他牵制朱温，然后再做打算。”岫云说这话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可能会害了李克用，又实在没有别的计策可以宽慰李晔，她暗叹自己只是个臭皮匠，若有诸葛再世就不用她一个小女子在这儿枉论国事了。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
“快走吧，我师傅和菱儿还在外面等着接应。”
“菱歌公主也来了？”李晔一阵感动，一边的何皇后已经略拾掇了些衣物细软准备出发了。
“嗯。”吴岫云当先领路，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她中了敌人的秘术，有的事记不得了，所以……”
李晔愣了一下，没想到像吴菱这般厉害的女子都会受伤，他暗自感叹人事无常，见吴岫云不愿再谈，便沉默地跟着她走出了驿站。
等到他们与吴菱和莫半夏在驿站后的土坡上会合，已过了子时。老天似乎也很帮忙，晴空无月，只有繁星闪闪点缀着天空，很适合逃跑的天气。
“你要带着他们跑？”吴菱看着李晔、抱着孩子的何皇后以及畏畏缩缩的小宫女翠茉，带着这么多的累赘能跑多快，能跑多远真是个未知数。
李晔再度遇到吴菱，本来心中还有些喜悦，现见吴菱态度冷淡，想是早将自己遗忘，不禁又是一阵伤感，低着头紧握着何皇后的手，一言不发。
“嗯。”吴岫云并不多理会她，只向着李晔说，“皇后不会骑马就跟陛下共乘一骑吧。至于翠茉就跟我一起吧。此去不能经由驿站，错过宿头可能需得露宿，所以得多做准备，30里外的下个驿站附近有个市镇，可在那儿采买相应物事。还有陛下跟皇后最好能稍做易容以便行动。”分配停当后，对莫半夏说道，“师傅，徒儿想将她们护送到河东，不如您先回南谷，我稍后自会赶上。”
“不行。”吴菱怒冲冲地拒绝了。
“我没问你。”
“还是一起走吧，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的。”莫半夏懒得听她们俩拌嘴。
“那好吧。”吴岫云也不多分辩，“咱们出发吧。”说完当先上马，探手将翠茉拉上马背安置在自己身后吩咐她抓牢。
吴菱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话，然而终于还是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策马跟在莫半夏身边。
一行人向着东北疾行。
一晚上的鞍马劳顿，黎明时分才算赶到市镇。吴岫云为李晔跟何皇后略作易容后，分成三队入住了同一家客栈，莫半夏跟吴菱一队，吴岫云和翠茉一队。将众人安顿好后，吴岫云独自去市集采买了诸如衣物，干粮之类的必需品。回到客栈时，她已经累得不行，匆匆将东西放下正打算休息却发现翠茉早躺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酣然入睡。她不忍打扰，便在一边的桌子上伏案而睡。略眯了一会儿便觉腰酸背疼，只得起来到楼下大堂打算随便坐会儿。谁知刚到大堂就看到莫半夏正坐在靠柜台的那桌喝茶。
“师傅怎么不休息？”
“你怎么也不休息？”
“嗯，睡不着。”吴岫云笑着在桌边坐下，招手叫跑堂的过来泡茶。
“眼圈都黑了，还说自己不困？”莫半夏无奈地从身边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丸药递给她，“吃掉。”
吴岫云接过药便直接扔进嘴里和茶咽下。
“去好好休息吧。”
“徒儿还有事想问。是关于赫连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