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方对上他漆黑双眸,良久,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是,是因了孙培林之死。”
不等赵弘佑反应,她又一字一顿地道,“因为,孙培林,是臣妾所杀!”
☆、69
赵弘佑一愣,望着她不带笑意的脸庞,一时竟不知如何搭话。
“那日,卢嬷嬷不知为何闹起肚子疼来,院里的丫头婆子因了无正头主子在家,个个均犯起懒,只道天色不早,大门将要落锁,大夫便是请到也进不得门来,肚子疼揉一揉便是,犯不着急匆匆去请大夫。”苏沁琬却不理会他,嗓音不疾不徐地道。
“臣妾无法,只得提着灯笼亲自去请,行经后花园时……”说到此处,她的眼中泛起了水光,紧紧咬了咬唇瓣,不过片刻又道,“孙培林满身酒气,却是不知何时回了府,见臣妾孤身一人,便……便趁臣妾不注意突然伸手捂住了臣妾的嘴,将臣妾拖到假山后欲行不轨,臣妾苦苦挣脱不得,又无法开口呼救,慌乱之下触及路边石头,随即抓过狠狠砸在他头上,将他,活生生打死了!”
“臣妾杀了人,自知以已之力定是瞒不过去的,幸而当晚江氏母子几个并不曾归府,只得舅……孙进荣归来。臣妾便稍将孙培林的尸首掩住,独自一人去见孙进荣,向他坦白杀人经过。孙进荣大怒,欲杀臣妾为子填命,臣妾便以天子未来嫔妃身份威胁他,让他明白此事张扬出去后,孙家的下场!”
对天子嫔妃欲行不轨乃是死罪,当时的她便是尚未进宫,可却是已经记了名入了档,只待圣旨下达,册了位份后便要进宫,算是板上钉钉的‘天子嫔妃’,孙进荣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虽心中悲痛儿子之死,可到底还是有所畏惧。况且,他更是清楚自家这几年待苏沁琬并不好,若是她将来得势,会不会为已所用还是问题,如今她杀了人,便相当于被他抓了把柄,双方更是同一条船上之人,将来的前程或能搏上几分。
赵弘佑此时也明白她当时是如何与孙进荣交涉的了,心中更是闷闷的痛,一个连儿子的死都可以拿来换前程之人,又怎会善待外甥女儿!
望着苏沁琬掉下来的豆大泪珠,他更觉心痛难忍,用力搂过了她,将她扣在了怀中,任由那倾泄而出的泪水染湿他的胸襟。
“都过去了……”他一面亲着她的发顶,一面喃喃安慰。
她说得轻轻巧巧,可他却能想像当中含了多少惊慌,多少恐惧!
他的小狐狸,到底遭受了多少苦痛!
苏沁琬紧紧地抱着他,将自己更深地往他怀中钻,那是她的恶梦,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恶梦,酒气熏天的身影,如铁钳般禁住她的挣扎的手臂,还有被撕裂的衣裳,以及……直往她脸上拱的臭嘴!
她浑身颤栗不止,这样的恶梦便是回想也让她恐惧难抑。
赵弘佑又惊又痛又心酸,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用尽力气将她紧紧锢在怀中,低下头去在她耳畔软语安慰,“宝珠不怕,朕在此,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感觉怀中的娇小身子仍是抖个不停,他双目通红,一面将她抱得更紧,一面寻着她的唇瓣狠狠地吻下去……
“……不要,不,不要碰我,不……”苏沁琬惊惧非常,拼命挣扎,仿佛又回到了被强迫的当日。
“小狐狸,宝珠,是朕,你看清楚,用心感受,现在抱着你、亲着你的是谁?”赵弘佑却不放开她,凶狠地亲吻的间隙仍不忘让她正视。
可苏沁琬如今又哪听得进他的话,在他怀中又抓又踢又打,呜呜地哭着求着,直到全身脱力,再挣扎不得……
感觉她的挣扎渐弱,赵弘佑落在她脸上、唇上的亲吻也多了几丝安抚性的温柔,“小狐狸,告诉我,如今抱着你、亲着你的是谁?”
苏沁琬满脸泪水,内心的惊惧在这柔声软语中竟奇迹般渐渐减弱,又听他轻哄着自己问话,溢满泪水的双眸便向他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