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在车里睡了一个晚上,腰酸了,背亦痛了,当不知姓名的女孩子尖叫起来以后,他马上打断道:“小声点,酒醒没有,趁着天气早,回学校手机阅#读》”
女孩子看看车里的环境,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这才想起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忙扭头看车窗,见是在校门外,窘迫地道:“你怎么会停在这里。”
侯卫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道:“下车,我要走了。”
女孩子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却在酒醉之中无意将这个秘密泄露了出来,她逃一般地下了车,低着头就朝校门走去,进了校门,这才觉得心安,回头看时,黑色的车辆早就失去了踪影。
回到宿舍,女孩子唯一的好友安宁正刷牙回来,道:“高敏敏,浑身酒气,喝了多少酒,你少喝点。”
被叫做高敏敏女孩子从床上拿出镜子,见自己一脸憔悴,又叫了一声,赶紧开始对着镜子化妆,口里道:“安宁,今天麻烦你到医院帮我交费,我要去接老爸。”
安宁楞了楞,道:“高叔叔是今天出来吗?”
高敏敏飞快地梳头,道:“天天算着的日子,终于来了,接了老爸,我和他一起回益杨,明天才能来上学,如果遇上点名,你帮我答应。”
安宁和高敏敏是益杨一中的同学,只有安安一人知道,在高敏敏乐观的笑容背后,包含了多少的无奈。
高敏敏的父亲高健原本是益杨县交通局的财务科长,由于受赌罪被判刑,父亲被判刑不久,她母亲又得了风湿性心脏病。
正因为此,安宁这才能够接纳了这位晚上要出去的同学。而且。在安宁心中,高敏敏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十点钟,高敏敏在省监狱门口等到了提着小包地父亲高建。
“爸,提包给我。我帮你提。”看着有些仍然畏缩了父亲,高敏敏有些心酸。
高建将提包从左手交换到右手。没有说话。
高敏敏道:“我们到医院去看妈妈。”高建又将提包从右手交换到左手,迟疑地道:“你妈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
高建眼光在四周转了转,看到监狱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小餐馆,道:“我们先吃饭,再去医院。”
小饭馆地老板见到短头发的高建。道:“出来了,在里面呆了多久?”高建将提包放在凳子上。扶了扶眼镜,道:“一千九百二十五天。”老板见惯了这些事,道:“出来就好了,你来点什么?”
“青椒肉丝,回锅肉。”
“我这里有烧白。”
“来一份。”高敏敏就陪着爸爸坐在了小馆子里,看着爸爸用极快的速度吃了一碗干饭,就帮着又盛了一碗。高建吃了两碗饭,将烧白和回锅肉全部都吃光,这才抬头看了看女儿,道:“敏敏。你吃不吃。”
“我不饿。爸吃。”
五年多牢狱生活就如黑山老妖一般,将高建所有的精气神全部吸走。他走出了监狱大门,神情始终很麻木,看着女儿摇了摇头,他又去添了一碗饭,将剩下地青椒肉丝全部倒进碗里,稀里哗拉地吃进肚子里。
高敏敏就叫人算帐,高建拿了一叠手纸,又顺手拿了一张报纸,去蹲厕所去了。
这张报纸是《沙州日报》,店里本来没有《沙州日报》,这一张报纸是客人吃饭时顺手丢在这里的,饭馆服务员一时没有来得及收拾。蹲在坑上,高建习惯性地从一版看到二版,突然,有个图片吸引他地注意力,图片上面是标题——“庆达集团水泥厂今日奠基”,新闻标题下面,有侯卫东、蒋湘渝和张木山一起剪彩的照片。
高建看着侯卫东的相片便呆住了,等他确认了这位神采奕奕的县委书记就是曾经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的侯卫东之时,很是失魂落魄,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出来以后,他神情灰败,自语道:“侯卫东就是一个乡镇土老板,怎么能当上县委书记,这世道太日怪了。”
高敏敏好奇地接过报纸,看到那张图片,就如被针刺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图片上那人正是昨天晚上地客人,世界很大,无边无际,有时又很小,针尖那么大一点,转个身都会碰见。
“这人是成津的县委书记,爸,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