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萧宏图察言观色,不禁吓了一跳。
“噢,”皇帝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纸递给他,道:“你看看。”
第16章
萧宏图接过来一看,那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句话:
“军队屯田,殖谷于边,盐铁官营,以税助赋”
“这,这是?”萧宏图略一思索,惊道:“莫非是边防要务?”
“正是。”皇帝缓缓地点头,脸上闪烁着震惊、狐疑和一丝复杂的光芒。
“皇兄,这,这真乃妙计也,果真如此,则边区三五年内,必无饥馑,朝廷也可以如释重负啊。”萧宏图兴奋得语调都开始发抖了。
皇帝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锐利的视线里毫无笑意,看着萧宏图缓缓道:“这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萧宏图愕然地抬头。
“满朝文武,议了七八天,竟然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人说到朕心坎里去。难怪小东西有恃无恐,口口声声说要当什么国之良臣。”他哼了一声,从罗汉床上下来,赤足踏在地毡上,对萧宏图道:“你怎么看?”
萧宏图神色一凛,忙斟酌词句,小心地回道:“臣弟以为,墨存的眼光,似乎比以前,开阔了许多。”
皇帝沉着脸,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头笃笃地敲着床榻,问:“晋阳这段时间,可见过什么人?”
“应该没有。”
“没有?没有朕一个好好的小玩意,一转身倒成了忠烈刚毅的闳股大臣。”
“皇上,这不是好事么。”萧宏图陪笑道。
“好事?”皇帝猛地一抬头,刀锋般的视线直直盯在萧宏图脸上。萧宏图忙垂头,恭敬答道;“皇上,您想想,您后宫的小玩意儿还少么?墨存样子再难得,过几个月就满十八,总不能一辈子当……”他停了停,道:“他若真有这个才学,实在是我朝之幸,是天佑我皇啊,比之千个万个小玩意儿,可又重过许多……”
“得了。”萧宏铖不耐烦地打断他,忽然想起一事,问:“等等,我记得,上月十六,他好像昏倒过一次?”
“是,公子府上曾派人来我的府邸寻清风百花露。”
“可曾沿请太医?”
“请了,但没瞧。”
“为何没瞧?”
“据臣的下属禀报,晋阳一醒过来,就急匆匆要了马车出府,逛了大半个京城,又回去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凭你景王爷的本事,就只知道这些?”
萧宏图一惊,忙道:“还有,还有一些传闻。”
“说。”
“是,陛下。据称,晋阳自那次昏倒后x_i,ng子转变了很多,从前的事也记得七零八落。”
萧宏铖想了想,缓缓道:“五弟,这里面透着古怪,你看他,会不会是假冒的?”
萧宏图想也不想,立即道:“不会。”
“为何?”
“陛下,墨存那张脸,岂是旁人能假冒得了?就算可以,相貌可以易容,神情可以模仿,独有风姿,却是无法雷同。臣以为,此刻的晋阳公子风华绝代,犹胜昔日,怎么可能是假冒的呢?”萧宏图笑道。
萧宏铖想起他温柔而决绝的微笑,心神一荡,点头道:“有理。”他目视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眼睛里j-i,ng光一闪,冷笑道:“想做国之栋梁,就凭这十六个字?没那么便宜,天牢里,让他继续再呆着吧。”
“陛下,那天牢y-in暗潮s-hi,墨存自幼娇生惯养的,再住上十天半月,臣怕……”
“哼,这点苦都吃不了,他还凭什么跟朕叫板?”
“陛下。”萧宏图还待说什么。
“别再说了,”萧宏铖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再晾晾他,省得越大越不懂规矩。”
“是。”萧宏图不敢再劝,试探地问:“那么,可否让府上的人过来探望?至少,换洗的衣裳总该让人送进去吧?”
萧宏铖呵呵大笑,道:“五弟,你可越来越象老妈子了,朕都不心疼,你倒心疼了起来。也罢,瞧在你的份上,让府上的人稍点东西进去吧。只一样,不得带他日常穿用的,朕统共关他一回,别回头在天牢里给朕弄出一个公子府内房来,你明白么?”
“是,陛下对晋阳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啊。”萧宏图叹了口气,躬身回答。
仍旧是牢房,每日午后三刻,会有一丝阳光从高墙上狭窄的铁窗中投s,he了进来。
萧墨存昨夜想事情错了困头,睡不着起身练了会字,却不觉着了凉。他以为没事,潜意识里按21世纪的观念将感冒理解为一场小病,但是他忽略了这个身体从来锦衣玉食,哪里吃过监牢的苦。不用多久,他已经觉得头昏眼花,四肢乏力。临近中午,他勉强吃下去一点东西,躺在垫了干草的床榻上,头痛欲裂,闭着眼睛,想像自己如父辈们一样成了下乡知青,躺在秋收的麦子上高唱《在希望的田野上》。
好像有点时代上的混乱,《在希望的田野上》并不是知青歌曲,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呢?林凛也不是这个时代人,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落的时空,一个在他熟知的历史轨道上从未存在的朝代。这个朝代,穿着类似汉代的服装,有着类似于汉代的政治体制,文学上流行端庄流丽的五言诗体,思想上也推孔孟之道,还有一个异时空的灵魂,附着在一个叫晋阳公子的躯壳身上。
他苦笑了一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