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才对。”
沈非也感觉到奇怪,不过和镜湖比起来,他只能算作是小鬼,没什。
苏止盯着湖面缓缓道:“镜湖号称有未知之能,想要问它问题,就要先通过它的考验。”
林寻:“关于什么方面?”
镜湖被他的问题取悦,代替苏止回答他:“每一个来过我这里的人,第一句说的都是如果回答不出来会怎么样,你很与众不同。”
沈非撇嘴,明明是迷之自信才对。
镜湖:“三个问题,都是关于人生。”
林寻一想,似乎是关于哲理方面的问题。
苏止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你还有考虑的机会。”
林寻摆手:“不碍事,我最擅长讲道理了。”
闻言苏止笑了一下,笑声带着些庆幸,又有些遗憾,不再阻拦。
他的态度让林寻有些费解,在来镜湖这件事上,苏止呈现出的是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似乎希望自己去,又像是希望他能拒绝。
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苏止对林寻的选择没有意外,任由事情不明不白地发生下去反而不像是他的作风。
林寻靠近水潭一些:“现在就可以问了。”
“你很迫不及待?”
林寻目光深沉地眺望远方:“时间就要不够了。”
语气中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执拗,流露出的情感仿佛都能影响到周围的一草一木。
沈非看着一只被惊走的蝴蝶,突然想到一句话;越是荒唐的人,故事越多。
苏止轻轻拍了拍林寻的肩膀:“至少也要两个小时才到吃晚饭的时间。”
林寻算了下,三个问题,用不了多久,刚才那种颓废忧郁的气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非扼腕:“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邪!”
“人生分为三个阶段,”林寻说开始后,镜湖没有再给他反应时间:“一般的看法是幼年,成人,垂暮,然而在我这里,它们分别是前世,今生,未来。”
镜湖的水渐渐消失,幻化成一面光滑的镜子,光折s,he过去,镜面散发出一种庄严感,仿佛圣人站在这里,也要被压弯脊梁。
林寻条件反s,he努力将头扬起。
“不要抗拒它的力量。”镜湖提醒。
林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身体逐渐放松,直至朝镜子鞠了一躬。
很快,花草,山川,水潭,这些风景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就连苏止和沈非的身影也先后变得淡薄,最后消失不见。
一滴水坠在鼻尖,林寻抬头的瞬间,骤雨已至。
“哎呀,”焦躁的声音让林寻注意力回来,就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老太太:“我说公子,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避避?”
林寻这才注意到,苏止借他挡风的外衣已经不见……长袖长衫,黑发如瀑,坑坑洼洼的泥水中映照出模糊的轮廓。
这身衣服和面容他并不陌生——
自己还是万鬼王身份时常做的打扮。
老太太见他发呆,哀叹着离开,有个少年郎纵马,林寻赶紧伸手要将老太太拉过来,但看着老太太不合时宜的冬装,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从容往前走,动作僵在半空中。
马蹄扬起踏过,竟然穿透了老太太的身体。
林寻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乞丐,正搓着手叫着好冷。
路人那么多,没有一个施舍,状似根本看不见。
他开始意识到这两个人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还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
街道上这样的鬼魂很少,绝大部分还是正常的平民百姓。
林寻犹如白色的幽灵,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酒馆里食客的谈话飘进耳里——
“当年的怪病吓死人了,现在日子太平安生,反倒有些不习惯。”
“都过去多少年,天下易主,新皇帝仁慈英明,你怎么还提从前的晦气事。”
“我亲戚家的孩子非要去当道士,可现在鬼族和人族互不干涉,学这身本事有什么用?”
听完他们的对话,林寻忽然有了想去的地方。
……
落灯观。
林寻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上百阵法,道观掩在群山万壑中。如今阵法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取代,偌大的道观,也就寥寥几十人。
战争结束,鬼族收敛,不少弟子纷纷还俗入世,体味不一样的人生。
林寻无奈摇头,鬼族和人类的和平至多不过百年,待两族休养生息结束,新一轮的较量便会重新开始。
然而这才不过几年,道家就已式微。
凭着记忆往一个房间走去,一切都没有变化,干净有序。
屋子里的人依旧,白衣黑发,只是眉眼更加冰冷。
林寻飘走到他身边,试着叫了声千江月的名字。
后者捧卷阅读,林寻扫了一眼,几个字眼迅速映入眼帘:逆天改命。
再看书架上的书,也都是关于还阳,窃运一类。
香燃尽的一刻,千江月才放下书,林寻以为他要去休息,可千江月走到窗边坐下,开始一个人下棋。
他的生活太过于安静,甚至超过现在幽灵一样的林寻。
千江月执起一枚棋子,林寻望着他的侧颜,鬼使神差地覆手在他手上。
千江月像是感觉到什么,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神情有些困惑。
林寻轻笑一声,趴在棋盘上,像从前附身在鬼王图中一般,念着那些fēng_liú诗句,可惜这次苏止听不见,没能看到他有气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