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眼房梁下的辰寒,问:“我跳下去,你有可能能接住我么?”
辰寒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
目睹对方单薄的身板,林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转而对无忧山庄庄主道:“那并非拍打,而是爱抚。”
无忧山庄庄主默默扬起手。
林寻准备避开的时候, 那只手却越过他的身体, 捏住不知何时从林寻衣角开始,向上缓慢爬行的蛊王坟。
他望着林寻,挑眉,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这蛊虫怎么不需要主人召唤便爬了回来?
一般蛊虫只会听从虫师的指挥,自己行动于它们而言根本不可能。
林寻自然回道:“李公公一杯茶浇下去,莲皇恢复了老男人的面容,对蛊王坟的吸引便小了许多。”
话音刚落,他感觉无忧山庄庄主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比之前自己打他屁股时还要僵硬。
原本一直安静听着二人对话的辰寒手指敲了敲床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房梁上的两人低头下看,辰寒指了指身边的空地。
林寻侧脸看身边人的侧脸:下去不?
后者看了他一会儿,小小的嘴巴张开,动了几下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能容忍你活下去?”
“惺惺相惜。”林寻淡然道:“你不是说第一次见我便有种亲切感。”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像极了他第一个来到无忧山庄的夜晚,夜风平和,夜幕下的山庄却是奇异无比。
无忧山庄庄主仰头看了会儿头上的瓦砾,还真的点了两下头,“你看上去很亲切。”
林寻身上,有一种宁静如水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沉淀下来的。
林寻却道:“毕竟我们现在看上去都很年轻,你比我还年轻。”
“……”
无忧山庄庄主第一次意识到,从亲切到想杀人,这种心情之间极个别时间是不需要过度的。
咚咚咚。
声音自房梁下传来,辰寒抬眼瞥了眼正在交谈的两人,再次指了指一边的空地。
林寻腼腆地笑了下,对着无忧山庄庄主指了指下面,后者拽着他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落地没有带出一点声音。
林寻有一瞬间简单思索了下,江玉,苏秦,还有无忧山庄的庄主究竟谁在武学上的造诣更厉害?
这个问题只困扰了他一个眨眼的时间,毕竟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手无缚j-i之力的事实。
一念至此,他不由侧目看了下辰寒。
好歹有个人和自己一样,再一细想,自己比之辰寒的身体素质还是强硬不少。
辰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眼神怎么像跟看见亲人一样?
“父皇。”到了这个时候,林寻竟然不忘礼节躬了躬身,算是行礼。
“坐。”
预感要谈很久的话,林寻过去搬了两个凳子,和无忧山庄庄主一左一右坐下,顺带还倒了三杯茶,递给无忧山庄庄主一杯,一杯放在辰寒龙床上的隔板上,还有一杯则是自己用来暖手。外面开始刮起风,不知后半夜会不会下雨。
辰寒:“拜君宴上装扮成莲昊乾的人,莲皇受辱之事,柳嫣无故消失……此间一桩桩祸事,朕要……”
“一个解释?”林寻接着他的话道。
辰寒摆手:“朕要知道,其中哪些事是和你无关的。”
林寻不假思索道:“和我都没有关系。”
“噗——”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林寻递了个手帕,无忧山庄庄主擦干嘴角的水珠,用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林寻:“这手帕是昌然郡主和亲前托人留给我的。”
无忧山庄嘴角扯了下,偏过头去。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是惊讶手帕的事。
辰寒状似无意瞥了眼龙床上可疑的水渍。
林寻:“人皮面具是国师制作,莲皇是被异物所控,”他指了指身边无忧山庄庄主:“而那异物,是他诱惑我培育的,至于柳嫣,她本身就被蛊虫掏空了身体,不过是具空壳,只是现在空壳也已经彻底消失。”
离他最近的无忧山庄庄主,喝茶的手已经彻底停在半空中,乌黑的瞳仁微微放大。
林寻说得都是事实,但都是片面的事实。
辰寒揉揉眉心,忍住传太医的冲动,指了指正发呆的无忧山庄庄主:“他是谁?”
林寻没有立刻回答,就在辰寒以为他又要c-h-a播打诨说是自己儿子时,林寻突然道:“你的子民。”
辰寒眼神一凝,锐利的视线像箭一样s,he过来。
“父皇觉得呢?”林寻问。
辰寒不是没有给过无忧山庄的人一个活路,前提是他们永远只能活在无忧山庄里,避世而居,还不能和睦。
而他自己,大约也是能猜测道面前这个小孩的身份。
辰寒偏过头,窗户是闭合的,他的目光却仿佛能穿透隔阂一样。
“你可知,窗外是什么?”
林寻:“槐树。”
辰寒摇头:“是宫槐,是朕的江山。”
无忧山庄里的人,但凡放出去一个,不亚于放虎归山。
林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安静端坐在那里的无忧山庄庄主,对方却是面无表情,眼中看不出任何悲愤,在一些事上,朝廷和江湖已经就某种方面达成了妥协。
“你方才给的答案,只有待天下大定,四海升平才会出现。”
林寻:“到那时,他便会是你的子民么?”
辰寒笑道:“到那时,天下人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