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人敢说话,一路从储秀宫往慈宁宫而去,夜里宫里面是热闹的,一走出来便带着几分森然了。
冯霜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只是没有人说话,便是前面的宫妃们也是安安静静的。
只是没想到在过圆门的时候,前面的灯笼被一阵邪风给吹得烧了起来,前面那提宫灯的婢女给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竟然直接将那烧着了的灯笼一扔,便脱了手去,从惇妃的脚边过去。
惇妃便离得最近,退了一步,看那宫女竟然吓得瑟瑟发抖,便重新踏上前去一巴掌甩到了那宫女的脸上,骂道:“不知死活的蹄子,令贵妃姐姐你这宫里的宫女颇不懂事了,惊扰了贵人们,岂是你能担待得起的?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众人没有想到,惇妃的威势竟然超过了令妃,并且行事之间颇无顾忌。
冯霜止下意识地觉得要坏事,她看到了令妃将她胸前挂着的丝巾扯了下来,一掩唇,便向着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周围侍立着的太监,直接上来将这已经吓傻了的宫女拖了下去打。
惇妃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
这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冯霜止听着那宫女的惨叫便觉得自己是回到了当初。
皇宫里,人命贱如狗。
冯霜止没说话,便听令妃笑道:“妹妹也该消气了吧,这一会儿出了人命可不好。”
惇妃冷笑,“姐姐若是舍不得这宫女便直说,你j-i,ng心调=教出来的肯定是不一般了。”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我姐妹情谊难道还能因为一个宫女坏了吗?”令贵妃见惇妃坚持,也不说话了,便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惇妃点头,也赞成,只是临走的时候还吩咐道:“使劲儿地打,我若不叫停,万不能停了。”
那宫女的惨叫已经很是虚弱,就在墙的那边。
冯霜止看惇妃这嚣张跋扈的模样和令贵妃那沉得住气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宫里难怪是令贵妃制霸。惇妃的确是个不足为虑的。
在令贵妃的生辰上却偏偏要处罚了令贵妃的人,这才是真本事。
冯霜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便是将令贵妃给得罪死了,更奇怪的是令贵妃未免也太能忍了。
心里带着疑惑,冯霜止这边去终于到了慈宁宫,太后的身体不大好了,整日里咳嗽,也不怎么爱见人,都是宫人在伺候而已。
还没进宫门,便听到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训斥道:“一群没用的,叫你们念个书都没本事!”
令贵妃正带着人进去,听了这话,眼光一闪,便带着人拜了下去。
太后坐在榻边,看了这乌泱泱的一帮人进来,只有些厌烦,道:“你们请过了安便直接下去了吧,想来你们跟我这个老太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令贵妃讨好地笑了一声:“前日里太后娘娘病着,我们也不敢来打扰,如今一见,您这气色便是好了不少了。方才听您在说宫人念书,又是哪个宫女惹到了您?”
“前些日子来请安的那和珅,爱给我讲些故事,我听着喜欢,便叫皇帝让他给我讲,那和珅也留了一部书稿下来,今日终于有j-i,ng神头了想要听听,却不想这宫中上下竟然没一个识字的。”
众人忽然就有些尴尬起来。
这宫妃之中识字的不少,可是这要说有什么造诣是不可能的,有些是连字都认不全的,更不要说是普通的宫女了。
冯霜止这边却听到了和珅的名字,便是心中一惊。
和珅给老太后念书稿?书稿——
这……
还没等冯霜止反应过来,令贵妃便笑道:“如今我们这里可是有当初京城的大才女十一福晋的,不过啊——还有一个厉害的人,太后娘娘您肯定喜欢。”
“哦?”太后似乎感了兴趣。
令贵妃便看向了冯霜止,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笑道:“那和大人是个有孝心的,如今便是和夫人也在这里,当初也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才女,不如请她来为太后娘娘您念书?”
令贵妃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踩十一福晋的机会,只是她踩踏着毓舒的时候,却同时捧着冯霜止。只怕是故意的,要冯霜止对她又敬又怕,打一木奉给个甜枣,于是冯霜止日后也好为她所用。
令贵妃这算盘打得响,冯霜止也不是什么不识相的人。
和珅之前虽然不说这件事,也许他自己没怎么在意——更何况冯霜止其实直到和珅肯定不是故意的。乾隆以孝治天下,太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又哪里愁背后没有人撑腰呢?
和珅既然是想要巴结太后的,夫妻同心,冯霜止如今便落落大方地站出来,给太后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太后看她脸上素净,不像是别的宫妃那样艳丽,像是个朴素的孩子,便招手道:“那你便过来为哀家念书吧。旁的人就这样回去好了,我乏得很。”
冯霜止走过去了,从旁边的女官手中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一部书稿,一看之下竟然是《石头记》,于是后世很有名的一桩典故便涌上了她心头。
冯霜止万没有想到这传世的东西能出现在自己的手中,便是一阵发愣。
过了一会儿,才听太后道:“念吧,上次念到那个什么‘王熙凤毒设相思局’,便接上吧。”
“妾身省得了。”
众人请过安就走了,冯霜止在这边给太后念书,不想太后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