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抓个连霜城犯事儿的时候,将连霜城那边的人一网打尽。
知府也不是个蠢笨人,他笑了一声,“这计策是好,只不过一网打尽不对。”
和珅皱眉,“如何不对?”
知府摆摆手,一脸的得意:“真要我们官府的船跟漕帮干起来,便说只追究连霜城,不追究旁的人,我们要对付的不过是个连霜城,若是得罪了整个漕帮,以后还是不好办的。”
没想到,这知府的注意力竟然都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上,和珅忽然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还是您老谋深算。”
计划便已经这样敲定了,和珅与知府这边密谋了,知府那边却已经将杂合消息知会了个知州漕运盐政衙门,将自己认识的局中人都聚集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在江南盘踞也不算是短时间里,在漕帮之中都有自己的眼线,这个时候贪官污吏们一联络起来,当真能给人一种力量很大的错觉。
和珅在自己歇脚的地方听说了这些个贪官们的动静,顿时笑了。
有一些内线人,知道账本原先是在汪如龙的手中的,于是跑去问汪如龙,不想汪如龙早就跟和珅串通好了,他竟然说:“当初是那王杰逼迫我将东西交出去的,您说我傻不傻?其实这东西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儿啊,您想这件事捅开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原本府衙里的官老爷们都是熟人,要是忽然之间一下说出来,我这几年打好的关系不就打了水漂了吗……唉,您问我跟那王杰有没有关系?我只能跟您说,我这仇跟他大发了……”
于是在那打探消息的人无语的表情了,汪如龙满口胡话,说自己的小妾看上了王杰,王杰有什么要求她都能答应,只可惜王杰看不起她,为了讨好王杰,这小妾竟然直接将账本偷给了王杰……
反正事情忽然之间又跟汪如龙没关系了,众人一下便确定了账本当真是在王杰的手里的。
现在事情一确定,行动便立刻开始了。
官府这边潜伏在漕帮的眼线全部动员了起来,只能感觉到水面下是暗流汹涌。
周曲按照和珅的吩咐,第三天的时候伪装的运米船便已经达到了扬州河段,放慢了速度,直到暮□□临了才驶入。
船吃水很重,像是里面载着很重的货物。
漕帮的旗丁们其实大多都是地痞无赖,在水上横行霸道,没少做那江盗做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看到这一条运米船过来,又看那船的吃水,几艘漕船上的人便动了歪心思,也不知道是谁说那船上载着金子,众旗丁便准备去看看,立刻要周曲将那船停下来,周曲知道这是和珅的计策来了,也不敢说别的,便依了那一群旗丁,将船靠了过去。
行漕多年的旗丁都是在水上走了很多年的,杀人越货都干过,很多时候跟江盗没什么区别。
他们也根本不理会这船上人的阻拦,便要他们开货仓。
此刻,其实这一批人已经中计了。
连霜城的总船便在不远处泊着,官府的人已经打探到了消息,此刻王杰便在那附近。
这一群旗丁的船刚刚靠近了周曲的船,下面就已经有人暗中准备着了——
周曲应对这些人似乎还很是沉着冷静,一点也不慌乱:“几位爷,我们这小本生意,顶多交一点过路费,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大米和通州来的土宜,也交不上多少钱啊,您几位就高抬贵手放放我们吧,这南来北往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你爷爷的,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要你们开仓就开仓,再说爷爷要你的命!”江盗是江盗,这漕运漕船上的旗丁,也是流氓之中的恶霸了,这伙人跟江盗没什么区别,兴许有一点——那就是是他们是有组织的,并且官府承认他们的身份,可是江盗们大多都是散兵游勇,不多时就要被官府扫荡一下。
周曲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便向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按照计划行事。
下面的人去开了仓,没有什么土特产和大米,只有一只只的大箱子,那旗丁上去就将箱子掀开了,结果看到里面全是闪瞎人眼的金银,简直看的那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人竟然冲出去,跟隔壁漕船上大喊着:“全是金子,里面全部是金子!你们快把这条船给拉到我们那边去,先把东西给截下来再说!”
周曲连连告罪,说这是盐商们的金子,可那旗丁眼珠子一转,问他是哪家的,周曲说是汪如龙家的,那旗丁顿时就大笑了一声:“蠢货,你爷爷我抢的就是汪如龙那脓包的!他跟我们帮主是旧仇了,现在我们帮主找到了个好人,怕是立刻就要弄死他了!抢他东西?那是看得起他!兄弟们快动手,别客气!”
这些旗丁,乃是官府那边规定的漕丁,同时管着征收漕粮和运输漕粮的事儿,本来朝廷里是给了他们田地以作为补贴的,可是随着这年深日久,都被他们典卖出去了,河上的船跟着走,他们也就跟着走,久而久之,因为这水上霸权,便逐渐有了敲诈勒索过往船只的传统。
他们不仅运粮,还要威胁旁的船只,要他们给过路费。漕帮便是这样形成的,但凡是来往的船,没有不给他们孝敬的,除非是他们要用漕帮的船走货,但那又是另外一种收费了。
现在那领头的旗丁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声招呼,这边便立刻有几个旗丁跳下了水,凫水过去,在夜色里,那身形显得格外矫健,只将周曲他们这一条船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