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语便是被冯霜止给捧着的,这么多年在京城料理这边的事情,时不时还要面临两位小姐主子的刁难,能撑下来已经不错了。
若不是鄂章死得早,兴许惜语以后会成为当家主母也不一定。
只是现在肯定没机会了。
“小姐干什么要给那通房丫鬟脸面?连姨娘都不是,跟主子们一起上桌吃饭,这也太……”
回屋的时候,喜桃还是不理解。
吹雨轩还是原来的模样,英廉现在是内务府大臣兼吏部侍郎,正经的二品大员,原本因为英廉调任而暂时停工的花园,这个时候也要重新开始修建起来。
冯霜止的人生,在离开京城去江南开了三四年的小差之后,终于又回归了正轨。
她道:“不过是吃顿饭,何必处处为难她?”
冯霜止不过是难得菩萨心肠了一回。
乾隆因为南巡的关系,五月才回到紫禁城,原本被压后的选秀,立刻紧锣密鼓地进行了起来,冯霜止几乎没有外出的时间,唯一一次赴宴的邀请,却依旧来自春和园。
傅恒府,一如既往地厉害呢。
在看到请柬的一瞬间,冯霜止只能去想一个推拒的借口,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推拒。
她想到了自己与和珅的七年之约,现在似乎才过去四年,她选秀如果不出状况的话,和珅也顺利地在十八岁从咸安学宫肄业的话……
“备好马车,去春和园。”
冯霜止终究还是去了的,这样的宴会少不了她的出席。
只不过她像是几年前一样坐在那里,周围还能认识的人却已经很少了,唯有熙珠,一眼便认出她来。现在熙珠也不同以往了……
她上来便拉住了冯霜止的手:“你个狠心的,一走便是三四年,倒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
“路途遥远,哪里顾得上?”冯霜止告了个罪,拉熙珠坐下来,这两年熙珠其实比过得并不好,明瑞战死沙场,她家空有一个忠烈的名声,却真正地少了支柱。“熙珠姐姐瘦多了。”
熙珠伸出手来掐她脸,笑道:“你个丫头去江南,瞧瞧,这都丰腴了不少啊。”
“江南风水养人,姐姐哪天去看看不就好了?”
冯霜止没介意。
她们这边聊上了天,却不想,今天还有个女客也跟冯霜止很熟。
冯霜止在人群里看到陈喜佳的时候,陈喜佳也看到冯霜止了,于是那边陈喜佳惊喜地走过来,与冯霜止见了礼。
其后,冯霜止为熙珠和陈喜佳作了介绍,都是大家闺秀,聊起来也很快。
这两年熙珠在与冯霜止通信,倒也不觉得疏远,很快冯霜止便从熙珠口中了解到现在整个京城的大体情况。
熙珠是个能说会道的,只不过看上去略微有些羞涩,陈喜佳头一次参加京城的聚会,这一次是原本的江苏巡抚陈宏谋调任了京城里兵部汉尚书,直接成了从一品,倒反而越过了英廉去,不过因为是汉臣,所以亲疏有别。
熙珠说了很多事,其中有一桩让冯霜止觉得费解,又觉得奇妙的——钱沣跟她三妹冯云静之间,似乎有颇多说不完的趣事。
“你不知道,上一回中秋赛诗会,你三妹才惊四座,很是厉害呢,还写了一首诗,连钱公子也称赞了。”
冯霜止不曾想,过了这些年,冯云静倒是长进了,她好奇了起来,问了那诗:“可说来我听听?”
“微风雨霁气清凉,野草杂花飘阵香。夹道黄鹂鸣熟客,绿林深处见红墙。”
熙珠倒是记得清楚,只因为这一首诗给人的印象太深。
冯霜止一听,那正捏着梅子的手,便顿了一下,眼帘一垂,笑道:“好诗。”
好诗,真熟悉得紧!
冯霜止竟不知,还有人敢在她离开京城之后,悄悄地翻她东西!
这诗冯霜止早几百年就听过了,那不是这时代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是现代诗人庄啸的诗,冯霜止练字时候曾将自己记忆之中的不少诗都写在纸上,后来那些纸也没随便扔,便压在了箱子底下。
今日竟然听到这么熟悉的一首,只因为这诗她写得最多,因为那诗句里有一个“霁”字,暗合了冯霜止的小字,现在冯霜止倒是惊叹于冯云静的厉害了。
这姑娘,若不是穿越的,就是个脸皮厚的。
冯霜止这边又随口问了几首云静作的诗,才发现她竟然都成为女诗人了,并且深得京中士子的追捧,钱沣更是曾经不顾旁人的眼光,写诗相和。
感情人家钱沣这辈子看上的是冯云静,那么上辈子呢?难道是中间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
冯霜止没敢往深了想,不动声色,继续与熙珠聊天。
另一旁的男客们也到了,伊阿江、和珅、福康安等人坐在一起。
伊阿江来得最晚,还没等他坐下,后面就有人打趣他,“伊阿江,你那克星回京城了,今日可也在宴席上呢!”
伊阿江笑骂:“我哪里有什么克星,你这不是——”
“开玩笑吗”几个字卡在喉咙里,伊阿江忽然哽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那边一片纨绔子弟顿时笑倒了一片,“大名鼎鼎的冯二小姐回来了,你竟然不知道吗?哎呀,又有好戏看了!”
伊阿江大怒:“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那不过就是个面冷心黑嫁不出去的母老虎,日后看谁敢取她!”
众人笑得更加厉害,东倒西歪起来,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