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妈进来找暖水瓶,说后屋的暖水瓶没水了,连带着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问十句她应一句,老太太出去时候显有些不痛快:“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正月挑了挑眉。可不么,我这是怎么了?
张家媳妇来时候正月已经有点感慨。你看,什么都能过去,多年前的过节,现在还能像好邻居一样说说笑笑呢。
就是那一天,吕先从外面急走进来:“正月,你店里打起来了。你妈好像给碰了一下。”
正月回来一看,罪魁祸首就是张家媳妇。她男人在家掌勺,看酱油没了叫她出来买。她这一买就是大半天。
他男人心里冒火跑出来找,正看见自己媳妇跟一个道士吵架呢,连带把郭家老太太也给骂了。
张家媳妇年轻时候是个嘴欠的,来买酱油看见正月她妈跟一个道士正唠得欢实。道士说什么老太太信什么。早年张家媳妇受了一次道士的骗,说她的孩子不好养,过不了8岁,让她又是扎纸替身,又是领大仙,那钱花的。后来两口子为这打了一架。全家都来骂她迷信。
这下逮着报仇了。站地上把那道士祖宗八辈一通骂,郭老太太对神神鬼鬼的特别虔诚,看不下眼儿上来劝,她又把郭老太太一通损。
她男人一来看见自己媳妇撒泼,举起大巴掌就把媳妇狠揍一顿。老太太拉架脑壳被蹭破一层油皮。
这事后来是怎么消停下来的正月已经忘了。倒是晚上与她妈说起时,她妈嘴里那些道士的话正月记了个扎实。
那道士说,郭家祖上积德,到了这一辈都没什么大灾难。只不过爷爷那辈的坟朝向不对,断了学业路。这一辈乃至往后他们家都没有学业有成的,再努力都是个白搭。又说屋子y-in气重,上一世欠了女人的债,这一世得还。至于怎么个还,郭正月问了一句,老太太这个气:“我不正想着问,那张家媳妇就来了。莫不是欠了她的?!”
正月苦笑出来。正月想起了玉慧。
谁欠谁还真不好说。又不是深仇大恨,可这半辈子搓搓坨坨,是谁欠谁,又是谁还谁?
当时正月不信这些。如今她倒又想起来。反刍一样。
这一日收拾了碗筷,正月拿了钥匙出门左拐。
玉慧走时候没锁大门,正月后来买了把铜锁给她锁上了。如今这个大门只有她能进,可是二门进不去。
正月院里坐了会儿,想了又想,瞅了瞅窗户,心里发空。刚站起要走,忽听见屋里电话响起来。
铃铃的声音,吓了正月一大跳。
按说,玉慧离开这这么些年,话费没人交电话早该自动断了。怎么会响呢?
正月心里越是不信邪,电话铃声越是闹得她心烦意乱。站了好半晌,她终是决定走过去,打开小窗。
那是玉慧给虎子留的小窗。常年不栓,在原有的窗子上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子。不栓,却没人进得来。正月却知道,顺着小窗往左下半臂长伸手,能把大窗的栓打开。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把它打开。可是打开以后屋子也是空的,里面没有人,打开做什么?
电话铃声执着的响,似乎知道这边一定有人接听一样。正月开窗跳进去,忙慌的接起电话:“喂!”
那边立刻断了线。
看着陌生的地区号,正月回拨过去,还是占线。
正月索x_i,ng挂了电话,安生坐床头等着。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正月沉了一口气,拿起:“喂。”
听筒传来长长的叹,响在电话里隆隆的声音,然后一声轻笑:“月儿。”
正月也笑:“玉慧!”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在哽咽:“你,这怎么可能?!”
玉慧在那边也道:“是啊,怎么可能?!”
☆、第 18 章
一时无言,二人的呼吸在话筒里响,正月把听筒往耳朵上按紧了些,多年不见,听着喘气声也是好的。
一肚子话,对着真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玉慧干笑了两声:“唔,我干儿子乖吧?”声音竟然也有些抖。
正月笑:“乖,现在孩子都j-i,ng得什么似的,我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他还给我指挥呢。咱们小时候,哪懂得这些。”
玉慧在电话里轻轻哼了一声:“谁说不懂,我5岁就知道翻我妈的口红,她藏多少地方我都能翻出来。为这挨了打呢。”
正月想着那个情形笑出来:“哈?你小时候还挨打呢。真看不出来。”
玉慧道:“你小时候不挨打?”
正月想了想:“唔,我天天挨打,我小时候是假小子。”
俩人一通大笑。笑得空旷,屋子里带着回音。又是一阵沉默。
玉慧犹豫问起:“这些年你都在你妈那?”
正月唔一声,也听出了点感慨。
不想玉慧又问:“唔,虎子。。。”
正月咽了口唾沫:“我自回来没看到过它。”心下黯然:“我当时真该把它抱回来养着。”
玉慧呵呵两声:“跟了我好几年,算算现在也该到年头了。没准这些年有人收养了呢。”她这样自我安慰,也安慰正月。
正月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我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呢。我当时。。。”叹出一口气。
当时。。。当时多了,哪里当时得过来。
又是一阵沉默,正月深深喘了口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