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离京城也不算近,坐车大概要一个多钟头。就这样举家搬迁到了仲妈妈的镇上。
仲爷爷这辈子该不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什么事都往开了想。中年离乡背井,颠沛了十几年,他只求晚年平静,在自己的家里含饴弄孙。哪里有家人哪里就是家,也不在乎会被人指点迁到儿媳妇的小镇上。
搬到小镇后,仲爷爷跟奶奶退休在家带孙子,仲爸仲妈在北京张罗着饭馆。仲宛至今不能理解爸妈的脑回路,在北京开饭馆赚了钱,回镇上置业买门面,竟然还真回来开了饭馆。虽然拆迁也赔了钱,可那怎能跟北京的二三环比?
仲宛最钦佩的就是爷爷奶奶,识字不多,没有文化,但待人处事极为温和稳妥,从未跟人红过脸,吵过架。他们在镇上虽属于外姓,街邻间起了纠纷,都喜欢找爷爷评理。仲宛喜欢听爷爷奶奶讲年轻时的苦难,那时她总会插嘴问,“你们还会想起去世的姑姑伯伯们么”奶奶会抹眼角,爷爷踌躇着想解释,最后长叹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以后你就明白了。”直到高中,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走的都很平静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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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宛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打量着过往的路人,揉了揉脸,今天过于感性,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一定是那个冤家回来的原因。
她很久没想起过栾江了。
打迁到小镇,仲宛的人生就跟隔壁的栾江盘绕在一起。仲宛三岁,栾妈妈扛着肚子经常来她家串门。栾妈妈羊水破的那天,来不及送卫生院,是仲奶奶接忙接生的。仲宛趴在门缝里,亲眼看见栾江血淋淋的出生。后来的岁月里,给他递过尿布,擦过屁股。带他抓过蛐蛐,爬过树。一起睡过觉,一起洗过澡,从小时候的鼻涕虫,到后来的俊朗少年。
大学毕业,他一声不吭的去当兵,栾妈妈气的躺床上病了几天。自两家闹了不愉快有了隔阂后,栾妈妈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了栾江的身上。她听到栾江要参军,听说会被分配到青海,还是他主动提出想要去艰苦的地方,栾妈妈躺在了床上,她只剩下栾江了。
具体栾江是怎么安抚了栾妈妈,仲宛不清楚。栾江走前的两个月是他们关系恶化最严重的时候。
栾江参军走后,仲宛才听妈妈唏嘘的说起栾江去了青海。之前她一直在北京忙,没听到半点风声,她从没想过栾江会不辞而别的去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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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宛想,栾爸爸,栾妈妈要是见到栾江这副模样,该怎么承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块块斑驳的碎影,碎影随着树叶的摆动不规律的变换着。仲宛抬起头,一束光透过树叶打在她脸上,眯了眯眼,起身拍拍屁股,做了个拉伸,一股劲跑到家里。
冲了个凉,拿起画板想画那种阳光穿透树叶的意境,画了两三幅,都给揉了揉丢进垃圾桶,收拾下去了菜馆。
仲宛听到张师傅逗弄依依的声音,依依看到她一路跑过来,嘴里欢快的叫着,“宛妈妈!”
仲宛往她肉嘟嘟的脸上狠狠的啵了口,依依搂着她脖子撒娇,“宛妈妈,张爷爷刚拿了一个巧克力非要我叫他“叔叔”,可他明明都已经是爷爷了呀!虽然他没有白胡子,可他脸上有皱纹还有白头发呀!”说完,朝张师傅挤了个鬼脸。
张师傅把报纸卷成一个棒子状,轻轻打向她脑袋,“你个猴精,还恶人先告状!你吃我一块巧克力,叫我声叔叔怎么了?你不但没叫,还哄走我一块巧克力。”
依依老成的说,“爷爷当我三岁小孩呢?这块巧克力,明明是我凭本事拿到的,哼!”说完撅着嘴巴,低头剥巧克力上的包装纸。
张师傅假装生气的往后厨走,“我一大把年纪,受孙女的气,受你妈的挤兑,还要受你的气,我我…我去后厨!”
张溪把插好厢,听到这话,模仿葫芦娃的腔调,“爷爷!”转头走向依依用着同样的声调,“你这妖精,为什么欺负我爷爷!”苏敏正在盘点,拿着一只鸡毛掸子指着张溪,“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依依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俩人,张着嘴呵呵直乐,仲宛无视这俩蛇精病,去了厨房。
…………
赵易阳听着歌,脚在地面打着拍子切着菜。侯峰在旁边配着昨天客户预订的菜。阿姨们在摘菜洗菜,仲宛看了圈走出来,在回廊碰到正打算摆放餐具的小美跟小湘,叮嘱道,“你俩长点心吧,这餐具平均每个月都要被你们弄碎两个,碎一个,整副都不能用了!”
小湘点点头,吐着舌头,“放心吧宛姐,再打碎你扣我工资!”
仲宛回,“你们看我下次扣不扣!”说着走了出来。
苏敏看她抱着依依四处乱转,说傍晚有个客人预定了她的菜。
仲宛转头诧异问,“谁呀?”
苏敏朝她拋个媚眼,“你懂的,你大学嗯哼的那位,一直对你心存妄念,痴心不改………”
仲宛没听完,就明白她说的谁了。
她大学同学闵成奚。仲宛大一曾暗恋过他,当时他有女朋友,大二听说分手了,就塞了封情书给他,而后就没了下文。据传他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女生递给他的情书从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