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弼如今已经比叶家驸马爷更风光,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玩笑,反而笑得比我还开心。
聊了一会儿天,缅怀了一下当年,邢云弼就准备告辞了,他晚上还有个宴会要参加,我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他不解。
“你的定金,”我威胁他:“如果你还想来我家做客的话,最好把你的定金拿回去。胭脂水我要到原厂去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后可以送到你家。你再敢给我一分钱,我就把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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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予舟回来得很早,几乎是邢云弼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到家了。而且脸色非常y-in沉,到家就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我装作没看见,悄悄过去把他外套捡了起来。
他直接抓住了我手臂。
长得英俊就是好,连生起气也这么好看。他眼神冷得像冰,狠狠盯住我,握着我手臂的力度渐渐收紧。
“如果你不是想把我弄成残废的话……”我苦笑着说道:“可以稍微轻一点吗?”
“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他话是这样说,手上的力度却渐渐松了。他从小就是最不可爱的那种死要面子又脾气大的小孩,常常一时气头上弄坏了喜欢的玩具,等人问起来还要嘴硬,我以前不懂这道理,吃了不少苦头。
“看来不废就不准备养我一辈子了?”我死到临头还在开玩笑。
果然予舟的脸色更冷了。
“你让邢云弼来家里干什么?”他冷冷问我。
“没干什么啊,我想知道你工作上的事,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只好把邢云弼请到家里来问了。刚好他昨天送了瑞瑞礼物,我就顺便送了他个回礼,一套胭脂水,我还得特地为这个去一趟景德镇……”
予舟总算松开了手。
“就为这个?”
“对啊,就为这个。”我很不要脸地承认了:“如果你以后还不打算跟我聊天的话,就要习惯家里经常有客人到访的日子了。”
我总觉得予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他皱起眉头,似乎还是不想跟我说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外套,昂贵的西装面料薄而挺括,灰蓝色上点缀着低调的暗纹,指尖触感柔软而舒适。客厅的灯光很亮,要在这样的灯光下说一点好情话,恐怕不是太容易的事。
“我小时候想过当一个画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喉咙像有一把生锈的锁渐渐被打开,尘封的东西要拿出来总是会带着痛,但我仍然生涩而笨拙地说了下去:“我喜欢古画,但做瓷器更有成就感。我也想过重新画画,但是可能要等瑞瑞再大一点。我常常担心教不好瑞瑞,我想让你一起帮我教,但又怕你并不喜欢瑞瑞……这些关于我的事,你会想知道吗?”
“我想跟你聊天,想参与到你的人生之中,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情,不管是我希望这里对你来说是一个家,而不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我甚至希望能替你分担一点东西。这就是婚姻的意义,不是吗?”
我抬起眼睛,却不敢看他的脸,我只能提婚姻,却不敢妄谈爱情。
我知道他会惊讶,也许他从未想过我想要的这么多,也许他会后悔跟我结婚。
但我不会后悔。
如果说我这二十六年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人生里有学会什么道理,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抓紧,哪怕姿势狼狈也要死死地抓住,一刻也不能放手。我最开始只是想追随在他身后,能每天看到他就好,渐渐就想要更多,哪怕是今天所有人都知道林湛已经和纪予舟结婚,但我心中仍有不足。
我像一个贪心的小孩,因为好运,拥有了一个巨大的城堡,全世界都以为我应该心满意足,我却仍然在纠结城堡中有几扇门仍然对我紧闭。
我并非贪得无厌,也不是贪心。我愿意用这一生来驯服这一个人。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过了许久,也许并不久,因为此刻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如同一百年那么长。
我听见了予舟的声音。
“你不需要替我分担任何事。”他平静地说了这一句:“以后你不准见那个姓邢的。”
我很想苦笑。
看吧,这就是我的予舟,我不解风情的予舟。
投之以情话,报你以冰雪。
第八章 宠物
无论如何,多个朋友总算好事。
沐蓁去年毕业旅行去了趟敦煌,除了学会画飞天跟雕佛像之外,还多个怀毛病,还学会品评人了,给每人安排一种植物,说我是沙棘,只需要一点点水,就能从沙子里开出花来。
我知道这丫头言外之意是说我对情感的要求贫瘠得可怕,不需要朋友,也习惯没有亲人,顶着一身的刺过日子。
但我对人际关系的看法向来相当消极,认为一个人在乎的东西越多软肋就越多,不如无欲无求,自在快活。
邢云弼算个意外。
他有分寸,知进退,而且聪明,跟他讲话,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何况瑞瑞还很喜欢他。我这两年活得太封闭,物极必反,走出来一点不是坏事。
唯一的问题,是予舟对邢云弼的敌意。
我以前不知道予舟也跟颜仲一样,这么不待见自己阶层外的人。不过想想也知道,叶修羽当年那么厌恶我们,予舟要是和他意见相反,就不会和他成为朋友了。
爱一个人时,常常会犯的错误,就是错估了自己跟他的距离。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