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安坐,为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了几口,等到茶水见底,便又抬手续上一杯。反复几次,喝了一肚子茶水,却始终没能想清楚,南柯、黄粱之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海之中,似有几分记忆,却模糊不清浅淡至极,如浑浊黄河之水,倒映出的山川景色,任凭如何瞪大眼睛,入目都是一片浑噩。可即便如此,景色终归存在,只是秦宇看不清楚,并不等于是虚幻。
“石塔!”他沉声开口,却没得到丝毫回应,似乎那座遥远之外,历尽黑暗重见光明的石塔,再度陷入沉睡。又或者,是不得不睡,避免自身落入,无比凶险的境地。
秦宇有些恼火,可想了想脸色渐渐平缓下去,抱大腿这种事情,有所得便有所失,其中分寸总要考虑清楚。
至少,就眼下来看,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呃,确切说,这话有点矫情了,换个人跟秦宇异地相处,怕是再往后退一百步,都觉得半点不亏。
暂时压下了,对南柯、黄粱境内,发生之事的追究,但这并不意味着,秦宇便已经放弃。退一步海阔天空,静候时机也就是了,何必“顶风作案”,自己、他人皆不爽利。
深吸口气,放下一桩心事,秦宇闭上眼借这一肚子茶水,自照己身观察不同之处。
虽说走这一遭,稀里糊涂记忆模糊,根本不知发生何事,自身也无明显变化。但他总觉得,变化还是有的,只是并不明显。
最终一无所获,这让秦宇叹息一声,彻底死了心。
既然肉肉不愿意,让他知晓内情,以她的手段,足够做到滴水不露。罢了,既然左想右想皆是空想,那便索性统统放下。
且去修行。
……
西荒帝宫。
九重之上大帝,看过手中玉简,指尖微微用力,令其化为齑粉。他神色冷漠,眼眸之中在此地两侧望去皆是碧波。
它坐落于西荒境内千岛郡,其划分疆域便是一座大湖,方圆足有十万里,其内岛屿无数星罗棋布,因而又有万岛河之名。
“万岛河,啧啧,如今还会提起这名字的,要么是与人显摆的年轻后生,要么就是真的老资历了。”民老爷自长岛启程乘船游湖,一路之上观赏景色,不时长吁短叹,多有感慨之意。
其中既有多年老窝,不得不舍弃的遗憾,又有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的复杂情怀与淡淡得意。
得意之处,便是在于历经岁月,他民长京依旧安稳存世,闲看花开花落,是那世上逍遥长生人。而当年那些个,对他龇牙咧嘴,喊打喊杀的擎天大人物们,却一个个的早已经殒落,消散天地之间,一场大道修行,最终修了个空空如也。
咧开嘴,民老爷突然一扫离乡愁绪,心怀大畅,出来,趁你我各自还有机会,好聚好散免得日后,本侯军法无情。”
“末将不敢,必定恪尽职守,尊令行事!”
刚起身众人,纷纷跪地。
秦宇笑着点头,“起来,有诸位这句话,本侯就放心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满嘴火泡,颇有狼狈姿态的百溯,“记下来,以后本侯忘了,你就提醒一句,今日在场有谁。”
百溯肃然称是,挺直了腰背,心头一阵暗爽!心想你们这群军中的蛮横泼货,先前对我不甚恭敬,如今该知道谁才是爷爷了?
他起身抬外认真,扫过甲板上每一张面孔,让这些军中厮杀多年,才有今日地位的将军们,感觉如芒在背,更有悔意生出。
但脸上,却各自平静,并未露出分毫,这让秦宇暗暗点头,心想西荒军方的将军,能够脱颖而出,总归是有道理的,倒不是一群酒囊饭袋。
很快,西疆边军大营信使匆匆到来,“卑职奉武帅令前来,恭迎大将军归返边军!”
秦宇点头,“关于大军安置,武帅有何吩咐?”
信使额头冒汗,语气越发恭敬,“武帅有令,大将军带回军将,一切听凭您自行安排,帅帐并不插手。”
百溯真圣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冷笑,这与当初他与将军,率军十万驰援西疆边军,待遇可是天差地别。毕竟那十万军马,将军还没在手里暖热,就被帅帐调配一空。
秦宇拱手,“多谢大帅,本将就却之不恭了。”他眼神扫过众将,“矿洞如今,便是本将驻地,你等根据指引,自行前去便是,驻扎营地一应物资、耗费,本侯去向武帅讨要。”
“是,侯爷!”
秦宇起身,“走吧,本侯随你去大营,拜见武帅。”
大将军归营,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见一方统帅,才算是不失礼数。但今日,在所有西疆边军大营军将眼中,送走了麾下四十万大军,只带亲卫数人奔赴帅帐的忠武侯,正是携带风雷万钧之势,要向帅帐讨要一个交代。
毕竟,之前一句“驻扎营地一应物资、损耗,本侯去向武帅讨要”,已在边军之中传开,锋芒毕露!
三等忠武侯,位同一等大将军,这一次秦宇归返边军大营,的确感受到了地位不同,所带来的直观改变。
一路行来,所遇任何军将,纷纷退让路旁躬身行礼。
畅通无阻,直抵帅帐所在。
守在帐外帅帐亲卫,主动上前行礼,不等秦宇开口,便说大帅与诸位将军,已在帐中等候。
一边说,一边躬身向前,伸手挑开营帐。秦宇迈步向前,就在这时,他突然皱眉,眼眸之中露出一丝惊讶。他身前,躬身挑开营帐,请他入内的高大帅帐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