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打着旋子从地面上掠过。
鹅毛般大小的雪片在风中肆意的飞舞,被寒风一会儿拉成斜线,一会儿搅乱成一团,天地之间一派白茫茫的混沌。
不远处的太白山已经完全被雪雾遮掩,影影约约的看不清楚。
山脉余麓以北数百步,芒水河边,一座军营凭水而建,以圆木垒成营寨,旌旗在寒风大雪中猎猎招展。
寨墙上戒备森严,血红的枪樱和斑澜的槊旗交相映错,弩弓箭矢狞视着大营周遭。
营中内外不时的响起快马蹄声,轻骑游击不断出动,彼此往复循环不息,时刻监视着周边方圆十里范围的风吹草动。
正好到了换防的时间,寨墙上下人影错动,刀甲相撞,枪盾移转,杂而有序,瞬息间完成了交接。
在寨墙上冻了半个时辰的甲兵们纷纷涌去营地中间的伙帐,打一碗热汤去寒。
稍做休整后,换防下来的甲士并没有解散休息,而是全副武装的进入军帐待命。军帐中烧着大盆的炭火,热气升腾,很快驱散了甲士们身上的冰寒。
军帐二十几座,圆形围成两环,护卫着中间的大帐还有伙帐,仓营车马。
大帐位于营地正中,帐前旆旗高挑,上书‘诸军粮料使’,‘西京军司马’,‘张’。配虎头纹旗。
中军大帐。
大帐里面分成内外两个空间,三盆炭火烧的正旺,发出夺目的红光来,把稍显阴暗的大帐里映得通明。
帐中两几一案,案上杂乱的堆着些文件书籍。
案后侧立着兵器架,支摆着一套光明铠甲,一套全身甲和一柄闪着毫光的陌刀,刀刃上闪烁着炭火的光芒。
内帐就是用麻布遮挡出来的一小块地方,里面不大,此时正席地躺着一个男人。
二十几岁模样,一米八出头的长度,身上穿着软甲绦绊,麻被卷在一边,正闭目酣睡。
“郎君。”门口那边传来一声低厚的喊声。
“谁?”
“郎君,是职下。”
张军喘了口粗气,绷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眨了眨眼睛,定了下心神,右手在一边摸索了一下,摸到横刀握在手里,持刀翻身坐起。
“进来吧。”
咚咚咚,一溜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隔布一掀,一张大脸出现在张军面前。
“郎君,可有事?”
“没事儿,睡得木了。现在是什么时……时辰?”
因为着着头甲,也看不出来人的年纪,身高一米六往上,看上去特别墩实,孔武有力。从下往上看,就看到一下巴的胡须。
“郎君?”
“你傻啦?还能是别人?”
“郎君可有事?”
“没事儿,到是劳你挂念了。营中诸事可安置妥当了?”张军用左手握空拳在脑门上敲了敲。脑仁儿有点疼。
“这几日做了诸多梦境,很奇怪的梦,有些晕混了。我睡了多……多少时辰?”
“现在已是午未交接,郎君可要用些水饭?”
“帐外可有事?”张军揉着太阳穴,用横刀拄着地板站了起来,刚一站直,脑袋里一阵晕眩,踉跄了一下,被来人伸手扶住。
“郎君小心。营中无事,健儿们只是耽心郎君。”
张军捏了捏额头,经过这么一缓和,脑袋里已经不那么翻江倒海了,不过仍旧隐隐做痛。
“郎君稍候,职下去唤医师来。”
“罢了,勿须慌张,我已经好了。”
“还是叫医师过来看看吧?郎君万勿以为风寒是小事,当以身体为重。”
张军晃了晃头,眉头挑动了几下:“真的无碍了。去伙帐给我要些汤饼来吧,饥饿的狠了。”
来人仔细看了下张军的脸色,这才转身出去给他找吃的去了。
张军做了几个深呼吸,帐中隐隐的汗味和炭火燃烧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涌进肺部,感觉头痛缓解了几分。
打量了一下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军帐,张军苦笑起来。
他来自现代。
刚刚成为拆二代,还没过上几天睡生梦死的理想生活,就在睡梦中,被在枕头边充电的手机砰的一声炸到了这个世界。
把手里手感润腻的横刀举到眼前。
这把刀看来是用了有些时间了,木鞘都感觉包浆了一样,通体圆润,白铜吞口,足有一尺长的刀把上紧密的缠着革布。
嗯,有点脏。
看着横刀,思绪却在飘。哎哟我的房子啊,哎哟我的存款哪,哎哟……我还没有的那个女朋友哦。
刚刚过上朝思暮想的美好生活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体验一下败家的感觉。
那天正梦到一个又白又圆的妹子,手刚伸出一半。砰。再睁眼就已经睡在军帐里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带着人马行军到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动了游览的念头。
他命军士在河边扎下营寨,自己带着亲兵顶着风雪去数里外游览仙游三寺,结果感染了风寒。
张军不知道两个人是互换了身份,还是他单方面的客串……反正现在他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大唐朝请郎,张增。
“郎君,汤饼来了。”都尉张良,也就是刚才那个大胡子,端着一碗(盆?)热气腾腾的面片汤走进来。
把大碗放到长几上,张良搓了搓手:“郎君快吃吧,可想弄些水酒来?”
军队中是禁酒的,但这种禁令自然对上官没什么约束力。
“不了,头还是有些疼痛,吃点东西就好。”
张君看了看长几上的大碗,煮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