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轻笑了一声。
“别笑了,苏相一事……”
花辞树强强敛了笑容,将脸微微撇开,不看逸景:“没什么好怨的,所谓命运,大抵就是如此,他将死去,我们也要在朝堂上沉默了。我近日收到消息,顾小舞升任为吏部员外郎,即将返回王城。”
逸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窗外远眺,隐约可见长铭正在着手重新训练第七营众人,窗下自明河,万里冰封,更为寒冷。
长铭因受逸景召唤,便往宣武阁而去。
“代营长!”身后郭修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气喘吁吁道:“代营长,下官母卿重病了,下官可否告假返家,明天就回来!”
长铭将他上下打量一通,继而道:“买药的银钱可都带够了?”
郭修倒愣了一愣,长铭无奈的将自己的钱袋给他,让他尽速返家,郭修惊喜之下千恩万谢的离去的。
到达宣武阁之时,逸景正在将自己的官印印在一封文书上,唤长铭上前来,将文书和手边的信封一起交给他。
“既然已经代行营长职权,你也该去吏部记册说明。按理而言,你该前往吏部员外郎处,如果顺利,将此信交给她,若有变故,就不要勉强。”
长铭将信封拿在手里看了看,对逸景言道:“大军长,您并未将信封好。”
那信封就是简单的折起,未蜡封也未胶封,连信封之上都不曾有过墨迹所在。
逸景笑道:“交给你送的信,本官何须封好。”
长铭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见逸景自顾自地回到主位上坐好,继续叮嘱道:“也许此行不太顺利,但你也不需急忙前往。路上尽管见机行事就好,本官知道你不喜饮酒,那就不要勉强。”
“是,下官两日之后前往吏部。”言罢行礼退下。
长铭翌日解散众人各自返回时,察觉告假一天的郭修始终没回来。
“郭修何在?”
众人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各自摇头,林旧出言道:“似乎是家中有事,他告假了。”
“本官收到他告假的消息,说是今日返回,何以不见踪影?”
林旧也摇摇头。
方兴艾言道:“他告假回家,也只不过返回书城而已,涧河谷书城之间想去不远,他人高马大的,还能出事?”
“代营长不妨再等他到明日吧,也许家中事出突然,真的走不开。”
长铭未置一言,点头答应了。
长铭坐在莫知阁中,似又想起了什么往事,也不顾寒气入屋,只是把窗户打开,抬头看着窗外积雪压松树,簌簌下落。
这几日他独自于莫知阁之中,能听到毛笔划过纸张的沙哑,火盆舞动的激昂,和屋檐化雪滴水的沉寂,似乎只是一个闭目,便神游千里之外,听得刀兵铁骑,狼烟山河。
楚广良突然来报,郭修已经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长铭反身关好窗户,见郭修缓步而来,以礼拜见。
“下官家中忽有急事,实在走不开,这才晚来,还请代营长宽宥。”
长铭动了动鼻翼,眉头紧锁,问道:“是什么急事?”
“下官母卿重病……”
长铭并未容他辩解,冷然道:“告假逾期不归,还借口欺瞒上官!拖下去!仗责五十!”
门外士兵正要上前将郭修拖出去,却没想郭修愤然挣开士兵,怒道:“你这是何道理!我确实家中有急事,就为了立你军威,所以一定要将人胡乱打一顿?!”
长铭并未理会,而是淡淡说道:“待你受罚之后,本官会告诉你何处破绽。”
“我不服!你鸠占鹊巢,不苟活于世便罢,还敢在莫知阁气焰嚣张,对得起尸骨未寒的前任营长吗?!”
任凭郭修喊叫,长宁依旧恍若未闻,而是挥手令人强行将他拖走,谁想郭修不从,吵闹起来,第七营众人都不明所以,最终这件事闹到了逸景面前。
逸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长铭,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军长,李长铭实在太过分了,下官告假晚归不对,可是事出有因,他不但滥用职权,还污蔑下官欺瞒不诚!”郭修还未等谁开口,便抢先说话。
逸景抬眼一看,凑热闹的人倒是来了七七八八。
长铭并未看逸景,而是沉稳朗声而道:“逾期不归,还敢在此饶舌?”
“下官已经说明,实在是母卿病重。”郭修恶狠狠道,秦左奚皱眉不语。
“母卿病重?”长铭漠然冷笑,“既然是母卿病重,你又何以一身脂粉味?”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更有好事者都顾不上失礼,贴近郭修细细闻嗅起来。逸景倒是不为所动,李长铭嗅觉很是灵敏,这件事他知道。
“确实有耶!”
“你小子,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
“哈哈哈哈哈……”
郭修霎时脸色惨白,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辩解,眼神左躲右闪也不敢看逸景和长铭。
“从实招来,究竟所为何事!”逸景呵斥道,四下皆沉静。
郭修着急的不知该如何说话,明明是冰雪尚未融尽,却出了一身冷汗。
“大军长”,李长铭对逸景恭敬行礼道,“既然他有难言之隐,便请他私下禀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