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每晚回来后都会对我复述当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并派我去给其他领主送一些物件,我意识到他可能真的是要把我也当做计划的重要部分了,处处留心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毫不设防。
十天转眼过去,在众人从竹林中出来后,从天宇落下的屏障自下而上缓慢地消失,准备着来年的重降。在秦岭最后一个晚上,顾川在房里收拾背包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去,我在院子里给他打洗澡水,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半掩着的门前闪过,我放下水桶,直起腰,刚刚走到门口,人影就撞进了我怀里。
这一撞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那人痛的倒抽口凉气,捂着额头后退了两步,银铃发出响动。
“百羽姑娘?”
百羽衣赶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警觉地向着四周看了看,我明白她在害怕什么,给她让出门口的位置:“快进来吧。”
第45章 回家
百羽衣快步走进院子, 我关上院门,从墙角里摸出来一根蜡烛,从指尖冒出的火焰将它点燃:“有什么事吗?”
百羽衣低低嗯了一声, 略一迟疑后却又摇了摇头, 轻声道:“没事,就是想见你了。”
正向院子中央石桌上滴着蜡油的我手一抖, 火焰直接烧到固态的蜡,伴随着呲的一声轻响, 一条细细的黑烟冒出。我定下心神, 把蜡烛按在融化的烛油上, 转头对着从身后默默看着我的百羽衣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合适的。”
“当年你说我还小,我们不合适。”百羽衣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我却觉得里面透着些苦涩:“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你还是这样说。”
当年?
我敏锐地发现了她话语中的重点,眉头一皱,刚要仔细追究,卧室里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 顾川探出半个身子在外面,笑眯眯地对我们用力挥了挥手:“早呀小百羽。”
原本伤感的氛围瞬间被破坏,自觉失言的百羽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随即松开, 深吸口气后对顾川笑道:“已经不早了,顾先生。”
“是嘛。”顾川肘部撑在窗台上,一手托着脸,懒洋洋道:“既然都不早了, 小百羽还不回去的话,肯定会有人担心的,你说是吧,老书虫。”
嗯?
我顺着顾川视线看去,隐藏在围墙y-in影下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单薄人影,一身玄色衣装让他完美隐匿于黑暗之中,见被人发现,蠡没什么太大反应,双手c,ao纵轮椅缓缓转过弯,冷淡地对僵在原地的百羽衣道:“走了。”
美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百羽衣乖顺地听从命令,轻声向我告别,尔后小跑着跟上蠡,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双手握住轮椅把手,推着他离去。
见两位不速之客离开,顾川满意地缩回脑袋。“师父。”我叫住了他,想要问他百羽衣方才说的当年是什么意思,顾川像是知晓我的想法般,没有说话,做了个动作示意我隔墙有耳。
我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强行按下心中的焦躁感,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最后去继续弄洗澡水。
翌日天色刚刚放明,与王家兄弟告别后,我和顾川乘坐法宝按照原路离开了这个连网都没有的偏僻村庄,离假期结束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从秦岭里出来,我买了回老家的票,在车站和顾川分别。
等待检票时我开启流量,手机桌面上的微信图标的一角显示着99 ,打开微信,第一眼看到的是最上面廖池发来的消息。我犹豫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干,把手机锁屏顺手抄进口袋,想了想,又把它拿出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老爸接的,得知我要回去,他很是高兴,并且立刻把消息分享给了还没睡醒的老妈,我在人群的裹挟下走上站台,和他聊了一会儿,告诉他列车到站的时间,让他来车站接我。
挂上电话,我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廖池先前发给我的信息,自从坚定了廖池喜欢我的想法和听了顾川的鬼话之后,我已经没办法用正常的心态去看待那些普普通通算作问候的消息了,一目十行的看过廖池发来的所有话,我点开消息框,手指在屏幕上空静止半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发了一个托腮的表情。
不一会儿,廖池回过来一个“嗯?”
我盯着那个字和那个问号看了老半天,不知道要回什么,最后只得找了个最不会引起尬尴场面的话题:“打游戏吗?”
“来。”
我送了口气,打开游戏界面,登陆之后邀请廖池组队,高铁途径的很多地方网络都不是很好,让我游戏体验极差,但廖池技术己经是练的很好了,不需要我带靠自己也可以赢。打了一个多小时,廖池去开会,我也不是很想玩,就关上游戏关上流量,仰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前座是一对带着小婴儿的年轻夫妇,小孩趴在妈妈怀里睡得正香,身上的气息纯净的好似初春山顶刚刚融化的雪水,我想起顾川给我上的第一堂课,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永远不要进入婴儿的梦境。
据说婴儿的梦里是一片极致的纯白,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出来,前座的婴儿发出意味不明的梦呓,母亲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它半张着的手中,婴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紧紧握住。我惊叹于人在未经世事之时纯洁的灵魂,却也感受到了其他人身上驳杂的魇的气息。
心里存有强烈执念的人最容易成为魇的目标,魇诱惑他们,使执念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为心魔,尔后吞吃宿主的欲念供自己生长。每个人心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