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阴云密布,连绵成浓墨色的雨幕。将晦暗不明的室内大床上那人映的更加苍白,浅金色的发丝杂乱披散着,碧色的眼瞳虚瞥着窗外。
谭雅安静的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眼睫迟缓的眨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永远阖上。
她已经看不清了,但那令人厌恶的雨色还是模糊的映在她的眼底。让她不由的来气,死死地盯着窗外。
‘真是讨厌的雨啊,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她第一次听见存在x的声音的时候,好像也是下着令人烦躁的雨。
那时他还是21世纪事业顺利的工薪族男性,虽然自知自己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但他也从未做过什么违法的事,一直遵守着社会中的规则。
凭借高学历就职,进入会社后更是在公司的规定下严格的执行自己的职务,虽然对于他手下管理的其他人而言可能过于残酷。
但他只是按照公司的规定罢了,在其位谋其事,而只要一直遵从着规则,保持着优秀的业绩,他日必将同轨道一般顺利衔接上公司部长之位。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某个被他解雇的蠢材却在一个雨天里将他推下了铁路站台。在他即将死去的一瞬间。
时间骤停,在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的诡异瞬间,但他却突然听到周围的说话声。
有老人,有孩童,有男有女,甚至是站台周围停落的鸟雀动物。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说话,像是被人操控的一个个传声筒,挑剔地说着他的冷漠无情,不辨是非,利益至上,毫无信仰,与世间真理背道而驰。
而操纵着他们的东西,自称为神。说自己是将人类轮回转生的存在,而在其看来,让无信仰的人转生只能是徒费力气。
傲慢的语气实在是他令人不爽,装神弄鬼也要有个限度。
于是他在心里默念,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劳烦您大驾真是过意不去,但从现实理性主义出发,我是不认同神的存在的。”
“基于逻辑性考虑,能够超越世间常识的唯神魔二者。”
“但你,只不过是与其相类似的——存在x罢了”
信仰什么的,对于他这个现实理性主义者来说是这世上不可能存在,也不会被理解之物。
“说到底,在科学发达幸福美满的世界就不可能萌生信仰,依赖他人这种行为,只有被逼入窘境的弱者才会做。”
“是这样吗”存在x回道。
“那就如汝所愿,把汝丢入更残酷的境遇,如此,信仰也会萌发了吧”
“竭尽所能苟延残喘吧”
“但若丢了性命,转生的机会便不会有第二次。”
之后他便被恶趣味的存在x不可理喻的转生到了拥有魔法设定的另一个世界。被抛弃在异世界中一座贫困的修道院中,成为金发碧眼的娇小yòu_nǚ——谭雅.提古雷查夫。
而在这个被战火诅咒的世界,一个生活困顿的幼小孤女,能生存下来的几率少之又少。最后谭雅所得出的最优解,便是志愿入伍,成为少年兵。
但之后的情况,在存在x的干扰和所谓的“赐福”下,却越发失去了控制,不管谭雅如何经营,始终都逃不脱战争的最前线。
在别人看来,她就是热衷战争的狂热信徒。在不合时宜的战场上歌颂着神,祈求神为其效忠的帝国带来胜利荣光。在轻声细语的祷告词中残忍地屠戮敌人的性命,用刀尖、鲜血、哀嚎以证自己的虔诚。是战场上嗜血的怪物,是不折不扣的战争疯子。
但其实,她对于战争这种非生产性行为,是痛恨的。对于所谓神的信仰也是被强加的“诅咒”。她一开始只想在后方过安逸的生活。结果一切都事与愿违。
漫长的战线,无穷尽的争斗,服用过度的战时兴奋剂,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操劳过度。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结果活的时间还是和上辈子差不多啊’
‘还是栽在令人厌恶的战场上’
‘该死的存在x’
而正当她在心里疯狂咒骂存在x时,突然,窗外的雨声戛然而止,雨滴下落的轨迹也在此刻定格。时间不再流动,形成了诡异的静止空间。又是存在x的手笔。
“啧,真是令人不快,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碰到你。”谭雅咬牙切齿的说道。
墙上装饰画中的贵妇人,像是有了生命般将脸转向床上的谭雅,微微的展开扇子说道
“明明已经歌颂了几十年的神了,看来汝的信仰还是没有萌发。”
“进展真是令人惭愧,汝确实是只难以点化的愚蠢黑羊”
说着将扇子矜持地挡住下颌。画布中略显呆滞的双眼紧盯着谭雅。
“不过,吾等皆是仁慈的。”
“汝还可以有再次转生的机会。”
“去那信仰贫瘠之地,继续祈祷赞美,高唱神之名讳,将吾主之名广为流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