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了,他见到的还是这样的情景:
她正在用膳,几十款甜的酸的菜肴摆在她面前,她皱着眉头,筷子每到一处便拧紧一分,叮叮咚咚的数下磁瓦敲打声后,“啪”的一下,她把象牙筷一把打到饭桌上,在一众侍女的惊恐的规劝中,支着沉重的身子站起来,开始在屋内不停的渡步,若梅胆颤心惊的跟在身旁候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陛下,膳食若是不合胃口,奴婢再去换新的!若是……若是奴婢们有什么地方侍候不周的,你尽管打,尽管骂,千万别憋着!”若梅皱着一张脸,苦口婆心的劝着,样子比裴晓蕾还抑郁。
“朕……唉……没事打骂你们作甚……”她望了若梅一眼,摆摆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无j-i,ng打采的坐回饭桌前。
若梅见状,立即动作利索的开始为她布菜。
“陛下,您试试这个,这是奴婢和大小姐今天新研烹出来的酸辣猪脚r_ou_……”
“我来吧!”温和的声音响起,善医饶过屏风,在侍女们的如释重负的感激目光中,坐在裴晓蕾身侧,接手了若梅的工作。
若梅一笑,立即机灵的朝两位主子微微一福,领着周遭的侍女太监们悄悄的退出了寝宫。
“听说你今天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不行了,来……多少吃点!”说着善医夹了一小块酸辣猪脚r_ou_到裴晓蕾嘴前。
她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乖巧的张口,默默的嚼食。
慢慢的第二块,第三块……一碗汤,小半碗饭过后,她的眼睛又红了,轻轻的吸了几下鼻子后,嘀嗒嘀嗒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又落了下来。
善医见状,连忙放下碗筷,用袖子轻柔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啦?告诉二师兄,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善医轻声的问。
裴晓蕾摇摇头,垂着脑袋,拿起桌上的s-hi毛巾印了印嘴角,便要站起来。
善医连忙起身,小心的扶住她,顺着她的意思,把她搀扶到床边,正想为她脱鞋的时候,裴晓蕾却突然脚一踢挣开他的手,侧过转身去,不看他。
善医站了起来,转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子,见她还是垂下头不肯看自己,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和声道,“三师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若是……若是觉得我不好,不想见我,我等会儿让喜膳来陪你可好?”说完便弯起身,朝外转身要叫人进来。
“不要!”裴晓蕾猛的一抬头,双手一下子紧紧抓住善医的手腕,泪光盈盈的望着他,半晌才轻声说道,“我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一次见到你,心里就闷闷涨涨的,莫名的难过。”
善医半蹲了下来,弯着腰与她平视,继续道:“告诉二师兄,你难过,是因为我的发吗?”
裴晓蕾怔怔的望着他,先是摇头,然后在他的忧心忡忡的注视下,又默默的点点头。
“一年了,自你回来后,从未见提起过我的发,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在意这些!”他抬起她的头,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怎么不在意,若果,若果不是因为我,你,你的发便不会……”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的淹没在她的咽哽声中。
“我很后悔,那日我不该同你怄气的,明明是我负了你……呜呜呜……我还逼你……我,我……太自私了……明明你头发都白了,我还把政务都推给你……呜呜……”她呜咽了几下,哭声更大,“要是,要是……以后宝宝知道了,也会瞧不起我的!”
“小傻瓜……”善医一听,心里微微一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口被轻轻的尉烫了一下,他抬起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叹道,“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呢,难道这三年的时间还不够折磨我们吗?”
她揪住他的衣服,听到这句话后,脑筋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哇”了一声埋在他的怀里便是嚎啕大哭起来,“三年!呜呜呜……你跑到秦国当皇帝的时候,后宫三千佳丽,那三年你一定是见过很多很多美女……我,我现在一定很丑,你们才会一个两个都逃得远远的……”她的话说得乱七八糟的,却越哭越起劲,眼泪鼻涕都往善医身上抹。
“好好……乖……晓蕾不哭,不哭……”善医拿她没辙,只得轻拥着她,手掌不停的顺抚着她的后背,细声安慰劝解道,“那三年我在秦国一个女人都没见着,你别乱想。其他师兄弟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人影,也是因为建国之初,琐事繁多,而且你知道,男人……”说到这样,他话音一窒,便没有了下文。
“我知道男人什么?”裴晓蕾止住哭声,吸着鼻子,泪汪汪的抬眼望着他,语气含糊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