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完全暴露再难逃出生天,忍受这样的残酷折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够了……够了……

眼看展昭的头颈晕眩地仰到肩后,智化看看手表,止住行刑的宪兵:

“换烙铁。一种方法用久了会麻木。”

命令他们退到一旁,自己来到展昭面前。

松刑以后,空气终于涌入窒闷的肺部,带着难以忍受的压痛和血液的气息。展昭喘息着睁开双眼,反吊的手臂因为痛楚而绷到颤抖,肋下的伤口再次迸裂,被钝钉搅烂,鲜血蜿蜒。

旁边已经烧起火盆,烙铁炽红的气味缠绕过来,隐隐的铁腥。

“日向君,请你,再想一想。”智化例行公事的声音非常机械,背对着日本宪兵,灵翘的眼角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忍,随即变成斩钉截铁的决绝。

酷刑间歇中的身体极其疲弱,疼痛冲得双眼连看人也不复清晰,然而展昭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智化的神情。

他明白,智化作为一个已经被怀疑的特工,当务之急是自保而非怜悯他人。一旦遇到威胁他安全的对象,尽快灭口是铁律,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酷刑之下横心不舍忠诚!

忍住胸中潮涌般随着呼吸起伏的闷痛,努力汇拢目光,平静地迎向智化的眼睛。

我,是有些累了。

心里忽然感觉一阵轻松,视野里阵阵泛起的雪点,仿佛变成晴空中的晃眼日色,像那人的笑容,美好到来不及悲伤。

玉堂,展某一生磊落,却不敢说是问心无愧。

我对得起家国,却对不起你。

突然,一丝危险的气息触动了展昭敏感的本能,这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和刚才不一样!展昭猛地用眼神拦住智化,抓住短暂的瞬间,尽可能仔细地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中村广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押走,智化身后有两个戴皮手套的宪兵,桌边除了记录员以外有两个,门口还站着两个,身材不高,但都很健壮。这些人,展昭刚才都看到了。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人,离智化很近。

这个宪兵的制服虽然已经束紧,还是稍显宽大,如果不仔细察看,很难发现。低压的帽檐y-in影半遮着眼睛,过滤掉唇上的一抹仁丹胡,那张脸的轮廓——分明是赵珏!

展昭刚玉般的双瞳渐渐如寒流封江,朔风袭过,万顷冰清。

智化注意到了展昭的表情变化,猛回头看时,身后两个戴手套的宪兵已经僵硬倒下。

赵珏旋身再次出手,两个把门的宪兵应声倒地,飞刀没入咽喉。

记录员刚要出声叫喊,赵珏欺身而至,单肘把他的颈椎锤碎在桌角上。

智化拔出随身的日本军刀,寒光一闪斩断吊着展昭的绳索,赵珏已经到了面前,拔出一柄三八军刺,直取智化颈窝。

门被在里面反锁,狭小的刑讯室里,赵珏和智化无声地近身搏命。智化的军刀反倒落了下风,连续被赵珏在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血顿时染红了黄色的军装。

展昭倒在地上,双手反绑,浑身骨节都像要裂开似的疼痛。狠狠咬住嘴唇,麻痛的感觉传来,聚起所余无几的j-i,ng神,向火盆滚过去,一脚把它蹬翻。

烧红的烙铁掉在地上,展昭毫不犹豫地反压上去,哧哧啦啦声伴着焦糊的青烟响起,绑绳烧断。

克制着力尽的眩晕,咬牙活动一下烙伤的手臂,捡起倒地宪兵身上的手枪,挥枪一指,低喝一声:

“襄阳!”

赵珏猛然一怔,手里的匕首已经没入智化小腹。展昭的眼神像流星即将熄灭时最明亮的余火,遥远陌生,却又灼热得惊人。

“襄阳,处决我已经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但是你不能伤害他!”

“理由?”赵珏松开匕首,“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但我仍然想知道答案。”

展昭摇头,瞄准赵珏的枪口已经开始微颤,“有些事我不能说,可是凭心而论,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骗你的必要?”

赵珏盯着展昭看了几秒钟,来到他身边,伸手拿过他的枪,那确实已经不需要费太大力量。

“他是自己人?”

展昭点头,靠在墙上喘息。

“可是他明明要杀你。我相信自己做了十年特工的眼睛。”

“你也要杀我。”展昭简短地回答。

赵珏沉默。

看向地上的智化,智化身下已经出现一滩血迹,脸上是雪似的惨白,一双眼睛望着展昭,嘴唇开合着,发出低微的声音:

“午夜零时……双阳……北……交换人质……白玉堂……”

“你是想解决我以后,再赶去找青木,借机通知白玉堂撤离?”展昭猛地睁大双眼,扶着墙壁要站起身,赵珏伸手扶住,帮他站直,却一下落进展昭深深的眼神。

“襄阳,我请求你,听从你自己的判断。”展昭看着赵珏,眼神如铸剑炉中青色的火焰,跳动着炽烈的期望,“我请求你,延缓到零点以后执行处决令!”

赵珏沉默着,他知道白玉堂这几天和青木谈判的内容。

智化摸索着衣袋,掏出注s,he器,向展昭的方向递过去。血大量涌出,他的手已经脱力。

“1ml……强力止痛……算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合作……”

一辆黑色军用轿车离开重犯病房楼,从转弯的通道拐出来,向大铁门开去。

门外是深夜的马路,路灯昏黄,更显得院内探照灯寒冷雪亮。

车被拦住,入夜以后任何车辆都要凭特别通行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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