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打断一下你的思绪吗?”
埃德加瞟了他一眼,没有接腔。
“这男人说他是被吸血鬼c,ao纵。那么,那个吸血鬼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安蒂亚戈神情严肃。
一般来说,吸血鬼犯下命案大多数出于肆意滥杀和过度捕猎,但是他从未遇到这样处心积虑转化人类,却又不是为了繁衍后裔的行为。
即使是从小听着黑暗生物恶行长大的他也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是啊,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埃德加低下头,唇边噙着轻蔑的笑,“谁知道呢,没准他早就被漫长的岁月逼疯了,做一些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过于漫长的岁月,堆积的无数回忆,哪怕是心智再如何坚定的人都会被逼疯,更何况伊格纳茨可以算得上是最古老的一支血裔了。
他所经历的时间比他还有埃德加认识的许多同族都要漫长,几乎和他的血族之父来自同一时代。
“……”安蒂亚戈狐疑地盯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法。
“是真的。”只是缺少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伊格纳茨残酷试验背后的东西即使是他也只窥见了冰山一角,远非杀戮或是yù_wàng能够解释的。
“我不能再和你待在一起了。”安蒂亚戈扛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汉格尔,“我的其他同伙要来了。我们会好好调查这男人,争取用人类社会法律给他判刑,然后……”
埃德加没有挽留他。
毕竟安蒂亚戈是猎魔人,即使他黑暗生物没有什么敌意,他的同伙们就不一定了。
“最后一个忠告。”即使躲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属于白日的某些气息还是令埃德加不太舒服,因此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点,“不要好奇十年前的事情。”
“什么?”安蒂亚戈不解地回过头,“破晓那件事吗?”
埃德加已经不再说话。
他闭上眼睛,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
“谢了。”安蒂亚戈挥挥手,“但是希克斯家的人可不一定会听我的话。毕竟……”想到某些东西,他猛地闭上嘴,不再说一个字。
正午时分,卡尔躺在床上,凉凉的日光透过薄麻布窗帘,落在地板上。
学校停课的这段时间,他几乎过上了和吸血鬼一样的日子:昼伏夜出,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去威格尔森大街39号探望托德。
生物钟紊乱使得他频繁地头疼,躺在床上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很多古怪的梦:除了石头走廊和深深海底的古怪生物,还有一个有关窒息的梦。
梦里他被某种可怕的生物死死地掐住脖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即使醒来也能回忆起那双闪烁着残忍冷芒的红眼睛和铁钳一样是双手。他软弱地扳着那双手,想要挣脱,却让自己被掐得更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为了某种不真切的、不可名状的悲哀。在那个梦里,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比生命还要重要。
“给老约翰一个便士。”他默念着这句话。
这是黎明将至的时刻,他陪着陷入昏睡的托德,听到他在梦中呢喃的话语。
他究竟做了怎样的梦?即使埃德加已经告诉过他,吸血鬼不会做梦,他也忍不住期盼奇迹的降临——名为人x_i,ng的奇迹。
不知道他睡了几个钟头,等他睁开眼睛,之前所见过的天光已经消逝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天黑了,等他定睛仔细看,才发现是铺天盖地的黑羽毛落在他的床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埋葬其中。
纯黑的,不会反s,he一点点光的黑羽毛,铺满了床和地板。可这反常的场景却没有半点令他感到恐惧,他躺在其中,就像是回到母亲肚腹中的婴孩,感受着无尽的安详与温暖。
窗台上停歇着小小的怪物,它们唱着有些走调的摇篮曲,似乎要将他送往更深更沉的睡眠……几秒钟后,他再度睁开眼睛,灰蓝色的虹膜已经扩散成一片暴风雨前的蓝黑。
在屈服于此刻安宁的yù_wàng中,他又感到了另一种冲动。这冲动来得如此急,如此快,他几乎要在其中迷失了自我。
去见托德。
他必须要去见托德。
这样的念头反常地强烈,就好像有什么人拿着喇叭在他的耳边大声嘶喊一般。
他必须要去见托德,就在今夜,他必须要去见托德——失去了家人恋人,只剩他一个朋友的托德。
他挥开满床的黑羽毛,迅速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找他的朋友。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次这些羽毛如入了水的盐一样,稍稍碰一下就碎成许多细小的灰烬。
在看不见的暗处,他蠢蠢欲动的影子里,终于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将整个世界都包裹起来。
五十年前扇动翅膀的蝴蝶,终于要在今夜里掀起飓风。
“等着我,托德。”
他冲出家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第9章 两个男孩
我们挽着手,坐在春天的绿草地上唱起歌。
“给老约翰一个便士。”
夜幕里,威格尔森大街39号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就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卡尔放缓了速度,一步步靠近了这栋建筑,心跳得仿佛里头藏了只扑棱翅膀的鸟儿,怎么都安分不下来。
他先是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埃德加还没回来——随后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找出那把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