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们家中唯一的一个读书人,又是状元,还是个官儿,人人信他。他这么一说,管家松了口气。
可易渔又能查着什么。
开封府,天子脚下,陛下的态度,便是所有人的态度。
陛下对这位状元态度始终淡淡,众人对他自然也是淡淡,尤其他与宝宁公主又有那么一段话可说,无人敢接近他。
易渔根本找不着方向,思考片刻,决定回家一趟。
他亲自去找扬州知州,不信办不下这件事来!他们易家作为扬州首富,若连这样的事都查不出来,面子何在?往后,谁还把他们易家看在眼里?商人,商人,唯利是图。
他知道这个道理。
若与他们易家打交道,无利可图,谁还与他们打交道?
他们易家屹立不倒靠得也是与各方官员的紧密联系,若是这么一断,往后如何是好?
但是问题也来了。
他的上峰——暂时算是上峰,不放他回扬州。
第184章 “月亮倒是一样沉默。”
上峰倒不是刻意为难, 只是易渔的差事是陛下亲自定的, 谁敢这个时候放他回任上?
易渔私下里去送礼,上峰也毫不动容。
这些日子以来, 自己的前途未卜, 想做的事通通做不成, 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最为沮丧与烦闷的时候, 家中还出了这样大的事。易渔就是再镇定, 此时也没法继续镇定。
他易渔,再心思不纯, 到底还是记着家人的。更何况, 他苦心钻营这一切, 为自己没错,也更为家族。若是易家一脉在他手中脱离商户身份,他将是全家的功臣,后代世世都要仰仗他的。
他绝不能放下家中事不管。
念及他的宅子被烧, 陛下都特地叫他进宫宽抚。他思虑了半天, 进宫求见陛下。
赵琮猜到他是为了何事而来, 等他说明缘由,先是表示可惜,安抚了易渔一番。
易渔心中一定,以为此事可行。
谁料赵琮又道:“这事儿,朕记到心中,随后便派人亲自去扬州与知州共同处理, 定要将此事查清楚。若是有人刻意为之,朕也绝不轻饶。易家闻名江南,连朕也有所耳闻,就是京中铺子,也有许多出自易家,易家是商家典范,朕自会给个交代。”
“……多谢陛下。”易渔只能应下,思虑几息,又尝试着开口,“陛下,只是,下官担忧家中……”
“朕明白,唉。”赵琮叹气,“朕也想放你回扬州,只是你瞧,你负责的京中事务,才开了个头,如何离得了你?不过易大人放心,朕管了此事,就会一管到底。”
易渔赶紧道:“下官无有其他意思,只是——”
“你放心便是。”赵琮说着,又笑,“只怪这技术,整个大宋只有易大人懂,离不开易大人哪!”
这话说得似感慨,易渔却又觉着陛下有其他意思。
但是无论如何,陛下同上峰一样,是不会放他回扬州了。他心中不甘心,却也没法子,不敢再说话引得陛下不悦,只得沮丧出宫。
也幸好,陛下的确派人去扬州帮他处理此事,临行前还特地到他家中询问一番,带走了他的管家。
这让易渔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这些事情一打岔,易渔也忘了再去公主府的事,就是妹妹与赵世碂的事儿他也没j-i,ng神去管。他沮丧的同时,也愈发觉着自己无能,深觉权利与身份的重要x_i,ng。
只越是多事之秋,他越不敢轻举妄动。
他第不知第几回地后悔,不该回到开封来。
若还在扬州,新知州有他打点,家中事也有他盯着,万不会到如此地步。他未想到,有一天,他竟会这般想要回扬州老家。
易渔胆颤心惊的日子里,赵琮的人一一往扬州赶去。
赵世碂得知易渔留在了开封,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事后,赵琮又再与他提起此人,将易渔家中的事告诉他,评价道:“上回被烧宅子,这回商船被劫,朕也不说那落井下石的话。但足以见得,易渔品格是真不好,否则何必惹得他人这般针对他?”
“针对?”
赵琮不屑:“寻常人家,谁愿意花这个心思?不是生意上的敌手,便是官场上的,总归与他人品差极有关。”
“陛下可还会派他回扬州?”
“当然不会,待科考结束,有了新人选,朕会重新任命宝应县知县。他不是想尽办法地留在开封府,也算如了他的愿。”说罢,赵琮低头继续看书。
赵世碂点头,心中想到,既然他们陛下已接手此事,他便到此为止。总归陛下对易渔也很不喜,就按易渔这个折腾法,日后少不了也是个“死”字。
他转而便与赵琮说起中秋与生辰的事来。
赵琮生辰礼的名字定了下来——瑞庆节。
如赵琮所说,喜庆的字无非就是那么些,赵琮几乎没管,都交由礼部去负责。这个名字还是赵世碂定的,前世的时候,赵世碂翻看过赵琮的手册,知道先帝原本是想给赵琮取名为“瑞”的,后来因赵琮本名为“宗宝”,有个“宗”字,到底给他取了“琮”。
这事儿别人似乎不知,只赵琮知道,并写了下来,赵世碂却一直记在心里。
赵世碂觉得“瑞”也是个好字,不如“琮”美,却足够祥瑞,正适合拿来当生辰礼的名字。
名字定下之后,立刻广告于天下。往后,只要赵琮还是皇帝,每年的瑞庆节都要放假三日,天下同乐。
广告于天下的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