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有太多问题要问,首先问出口的到底是这个问题。他知道,当初回开封时,提及这件事,赵世碂便骗了他。
只是当时他宁愿被骗,也绝不愿将赵世碂想成那般,索x_i,ng掩耳盗铃,接受那些说辞。
赵世碂沉默。
“我只想听真话。”赵琮抬头看他,眼神无比清明。
赵世碂从未这般难堪过,他在赵琮的眼神下,真的再无处可藏。那些东西压在心底太久,他曾以为一辈子都无机会言说出口,他也不希望这些话得见天日。
但——
老天爷给的恩馈到底太少。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他扯出一丝凉薄笑意,说道:“为了皇位。”
赵琮也扯出一点笑意,似乎很寻常地再问:“为何又不要了?”
赵世碂沉默。
赵琮自己回答:“因为你发现我已经被哄得,不需要你再伸手而自愿给你。”
赵世碂明知不是,他早已不想要皇位,可赵琮的确主动给了他。
最要紧的是,他已不知该如何与赵琮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琮再问。
赵世碂照例沉默。
“当年,王姑姑下毒害我,你是否早已知道?有人要推我下水,你是否也早已知道?所以你才能恰好到那处将我从水中救上来?”
“是。”
赵琮浑身发冷:“既已知道有人要下毒,为何要拖到最后一刻才救我?”不等他回答,赵琮的声音开始发抖,“因为你原本不想救我,你只想等着我死好继承皇位,你学我的字迹,是为了我死时能给自己写诏书。后来你发现我身子那样弱,总有一天要死的。而我对你不错,你又还小,留着我用来挡各路牛鬼蛇神,我于你还有用,所以你救了我。你离开开封,五年后你才回来,是因为时机已成熟。是不是?”
赵世碂无话可说,最开始他的确如此,赵琮说得都对,没有一丝错。
只是他离开东京与回来的原因并非如此,可是此时说来又有何用,做错一件事,再做一百件一千件好事来补偿也无计可施。
赵琮不会再信。
赵琮当他默认,再道:“你用我喜欢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讨我欢心。你明了我的x_i,ng子,将计就计,让我喜爱上你,陪我唱这样一出戏,是也不是?”
赵世碂满嘴苦涩,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光是他当初的确为了皇位,并想要赵琮的命这一点便定了他的死罪。
赵琮却觉得很累,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
他以为最不会背叛他的人,也的确没有背叛过他。
因为那个人,从未真正归属过他。
他作为一个教人演戏的老师,却被别人的演技给彻彻底底地骗了。
可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舍不得杀死。
赵琮更是满心绝望,他不看赵世碂,伸手指门:“你走吧,你很有本事,若能逃出宫,往后再别回来。若不能,被他们杀死,也是你命中该如此。”
赵世碂满脑空白,心中生出的不知是绝望,还是无力,抑或也是空白。
他以为这辈子回来,天下都是他的,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可赵琮,以及与赵琮相关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做不到的事实在太多。
终究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
“走。”赵琮催,他还是不敢看赵世碂,他怕看一眼,他恨得要杀他。
可是他不忍心杀他啊。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舍得。
赵世碂沉着一张脸,见赵琮无论如何也不愿看他。
他觉得自己丑陋至极,忽然也不敢面对赵琮,回身就走。
他伸手去拉门时,赵琮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赵琮说:“赵世碂,你可有心?”
这句话伤到了赵世碂心底的最深处。
赵世碂深呼吸,忽然又走回来,弯腰问赵琮:“我要如何才能完完全全拥有你?不让任何人碰你,不让任何人看你,你会相信并认同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喜欢穿你喜欢看我穿的衣裳,我也喜欢吃你喜欢叫我吃的东西,可我也厌烦穿你喜欢我穿的衣裳,厌烦吃你喜欢看我吃的东西。这些年来,我压着这些事,终日胆颤心惊,怕你厌我,怕你恨我。
皇位?我曾经那样渴望的东西,真正到手后却无比唾弃。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皇位真的有好处。
原来我对它还有渴求。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我。”
赵琮被他这通胡乱的话说得有些不解,眼神却还是很锐利,并暗藏悲伤。
赵世碂却忽然从身上抽出来一根软鞭,伸手要去捆赵琮。
赵琮往后退了退,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陛下,我厌倦了做你喜欢的那个孩子。”赵世碂攥紧了赵琮的手去捆他,并轻声道,“我这会儿就写传位诏书,往后我替你当皇帝,所有烦心事儿由我来做,你只需安心享乐。由我照顾你,我们再不分开。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赵世碂越说越愉悦,他担心赵琮的身子,捆得很小心,也很轻柔。
赵琮借机将他一脚踹开。
赵世碂从地上爬起来,再度朝赵琮走来。
赵琮的手边正好有一把刀,还正是赵世碂送他的,一模一样刻有“宗宝”字样的刀。赵琮将刀拿在手中,对他道:“出去。”
赵世碂跟没瞧见一般,低头一丝不苟地还要再捆赵琮。
赵琮的手有些抖:“出去!”
赵世碂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