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逐渐失去焦点,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双手无力地撑着,险些跌坐在地上,嘴里只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
“你何必假惺惺。你不是一直认为是他抢了你的皇位吗,如今你的皇位回来了,还多了那么大一片土地,你该开心才是。”
宋雨寒脸上藏不住怒气,满是愠怒地对他说道。
是啊,他该高兴的,他一直执着的皇位不是回来了吗。他该笑的,他扯了扯嘴角,却僵硬得如同一具尸体。白修泽眼角干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位是什么。
他曾经以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轻轻伸手一碰,便触手可得。
他是嫡出的皇子,是太子,是天之骄子,他满意以为,帝王之位本就属于他。
是执念罢了。
到底是执着于这个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位子,还是执着于被人从高处狠狠推下的痛恨。
如当年从秋千架上跌落后的颜面尽失。
他错了。
他不该为了骄傲的面子而活着。
他想起孩提时候自己作为太子的模样,他是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们敬他却疏远他,当他第一次想要靠近他的弟弟们时,他们只是向他行礼,然后心照不宣的离开。
孩子们什么也不懂,但大人却告诉他们,那是太子,是你们的敌人。
哪个孩子的童年不想有可以与自己一起恣意欢笑的玩伴呢,即使是他曾经的伴读,也和白修临他们玩在一块,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他仿佛成了边缘,他们可以在上林苑打滚可以在云梦湖嬉戏,自己却只有一架秋千。
他多羡慕他们的欢声笑语啊。
可是母后却告诉他,太子拥有比他们更好的东西,不需要羡慕。
他不懂什么叫更好的东西,孤零零的秋千怎么会比伙伴们的欢声笑语要好呢。
但他却从母后似是提醒的话里听出,他是太子,不能够露出羡慕的情绪。
而渐渐,他也从那群孩子们的眼神中读出敌对的表情。
他曾经是那么想要融入他们。可他们却避自己如蛇蝎。
那些敌意让他明白他们注定成为不了玩伴。
既然是因为太子之位才对自己敬而远之,不如便拿出太子的架子将他们推得更远些。
那曾经高昂着的头颅,背后不过只是一只孤单的影子。
直到白修隐出现在他的秋千架下。
他以为这个人依旧会个其他弟弟们一样,不满、敌对、挑衅,却不想即使在他的刁难之下他也温顺乖巧。
从此他仿佛便跟捡了个跟屁虫似的,白修隐总是黏着他。带他捉蛐蛐看荷花,为他出宫买糕点。
失落的童年,仿佛因为他的出现而重新到来。
其实心底也很想和他一起玩耍的吧,只是他高昂着的头颅已成了习惯,他学不会低头了。
宋宜画说得对,他的确是跟自己过不去。
那样一双清澈纯粹的眼睛怎么会骗人呢。他自己知道的。只是他不愿知道罢了。
他以无数的理由告诉自己,那都是白修隐的骗局,是为了夺走自己的皇位。
到后来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像被自己骗过去了,又好像仍旧不肯低头。
白修隐不过是在强迫自己低头罢了。
可是无论他有多想跟自己过不去,多想重新端起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在这一刻都比不上他对那双眼睛的思念。
他想再看一看那双眼睛。
“我要见他。”白修泽睁开眼睛,眼睛重新聚焦,看着宋行安,“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宋行安的神色晦暗不明,“战场太大,暂未找到皇上尸体。”
“那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一度,他死死瞪着宋行安,太阳x,ue有青筋暴起。他拿起诏书,“没有找到尸体,诏书从何而来!”
宋行安不顾他的情绪激动,眸中如一潭死水深不见底,“这是皇上出征之前留下的。皇上遗命,若有不测,让我回京宣读诏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白修泽神色愈发激动,那卷明黄色的诏书被他抓得褶皱不平,“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皇上已战死沙场。”宋行安冷漠地回答他。
白修泽大吼,仿佛将所有不安的痛苦的情绪全部宣泄,“那我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皇上遗命,尸体已与将士们一同马革裹尸葬于战场。”宋行安眸色深沉,“京中帝陵,只用立衣冠冢。”
“他还没死立什么衣冠冢!”白修泽好似疯魔,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即便是葬了我也要见到他!”
他拿着诏书三两步走到烛台前,火焰顷刻间将诏书吞灭,变成更耀眼的色彩。直到指尖感觉到灼烧的疼痛,他才将那化为灰烬的诏书丢开。
低头发现指尖被烙上一个小小的伤口。
宋行安没有阻止他。
“诏书已无,若无白修隐的尸体,天下人会认为你宋行安图谋不轨。”白修泽的眼神决绝,“我要见到白修隐。”
“没了诏书,天下人只会觉得谋权篡位的,是你。你到底还想怎样呢?”宋行安突然起身,眼神带着压迫x_i,ng的敌意,声音y-in沉,“皇上生前以被你搅得不得安宁,难道你还要让他死后也要不得安息?”
他的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住,“你执着于皇位,他便将用x_i,ng命打下的江山都拱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