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骋逆着光,轮廓被勾勒得特别帅,浑身朝气蓬勃,大着胆子说了句:“那就绑死了!”
对,这小半辈子都跟你绑一块儿了。
你后半辈子还跑得了吗?
宁玺没太明白里边儿的意思,只是觉得行骋又在耍混蛋,没太搭理,也没管鞋带怎么样了,抹了一把汗水,撩起球衣的边角扇了扇风。
也不知道是不太自在还是真热,宁玺轻声说了句:“真热。”
他垂了眼,睫毛看着跟夏天傍晚隐在火烧云后的金光似的,一闪一闪。
行骋左看看右看看,找不到纸张,从裤兜里掏了张校卡出来,在宁玺面前扇了几下。
其实手扇着也有风,但是太二了。
应与臣正在自己绑鞋带,搁一边儿站着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损了一句。
“行骋,你能别那么做作吗?”
这点儿风,扇个毛啊。
虽然应与臣按年级来说是行骋的学长,成绩好又会打球,理应该尊敬崇拜一下。
但如果是校篮球队里,那就是谁打得好谁就横。
行骋就是最横的那一个。
对应与臣他从来没客气过,一个北京来的转学生,凭什么代替他天天在宁玺跟前晃?
宁玺听了应与臣这句话,差点儿没憋住笑,伸手推了行骋一下:“你别烦我。”
行骋一听这话就有点儿被踩着尾巴了,表情严肃起来,强势得很:“烦你什么了?拿着,这几天容易中暑。”
他从裤兜里掏了块独立包装的s-hi纸巾出来,今儿就剩这么一块了,宁玺打球打得一脸汗,得抹干净。
宁玺一瞪眼,这小屁孩怎么长大了就开始凶人了?
行骋没管他,把包装拆了。
他又觉得自己手有点儿脏,右手捻着边角,把s-hi纸巾放在手背上,下面垫着包装,凑到宁玺眼前:“把汗擦了。”
关于照顾身体这一类的事儿上,宁玺永远拗不过他,没办法,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行骋一咧嘴,笑得特阳光:“哥你客气!”
校队的人在场地收拾衣物,清理场地的时候,宁玺迅速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后边儿跟着应与臣,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球场旁边的小卖部。
他抽了张二十的钞票出来摊在收银台上,想了一下今天帮着翻比分牌的人,对着小卖部阿姨说:“阿姨,麻烦您给我拿十瓶矿泉水,谢谢。”
旁边儿应与臣一瞪眼:“我靠,宁玺,你今天请客啊?”
宁玺没吭声,拿了五瓶让应与臣抱着,自己抱了五瓶在怀里,转头出了小卖部,往球场走。
到了球场,校队剩下的五个人和前来帮着翻比分牌的人都蹲着在地上反省今天的问题,以及讨论明天的训练。
行骋背对宁玺坐着,肩宽窄腰,上半身微微前倾,专心听着教练讲话,短袖的布料在手膀子上都被肌r_ou_凸出了形状,线条特别好看。
“今儿个宁玺请客啊,大家伙儿甭客气!”
应与臣说完,把水摆了一地,宁玺也跟着放下了。
听应与臣一阵吆喝,其他人都笑起来,这口京腔听着还真不习惯。
行骋一回头,就看着地上被抢得还剩两三瓶的水,直接抓了两瓶过来,旁边有个哥们儿喊:“行骋你多……”
行骋看着宁玺的背影,都还没走远。
行骋止了他的话头,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跟得了肥料施肥似的,气势特豪爽,乐道:“走,明儿我请喝可乐!”
走了十多米远,宁玺回了个头,看到行骋把一瓶矿泉水都喝光了,正以投篮的弧线往垃圾桶里扔。
“咣”地一声,还扔中了。
宁玺放心了,转过头来继续走。
心里暗暗冒出一句,行骋喝了就行。
这就是他今天买水的原因,但宁玺有些难以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猛地停了脚步。
应与臣看他一回头,有点儿好奇,说:“怎么了?你今儿怎么老瞅你弟呢?”
“没事儿。”
耳尖一烫,宁玺继续走,加快了脚步,没回头也没看应与臣,冷声说:“我斜视。”
c,ao场边银杏叶被夏风温柔拂过,在宁玺耳畔哗哗啦啦地响。
……
中午放学,行骋被班上一群男生簇拥着往校门口吃饭的地方走。
五六个人里面就他最高,都冲到一米八五的个儿了,让他的小伙伴们不得不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吃南方的米长大的。
他这么高的个儿特别扎眼,站人群之中的作用就是跟个探照灯似的找人,专门找宁玺。
他慢下了步子,去望高三的教室,灯也已经关完了,怎么就没看到宁玺?
宁玺是高考失利复读,应与臣是北京降级转学,两个本来该读大一的人现在还在读高三,一个文科一个理科,隔壁班,关系还挺不错。
但是应与臣有个哥哥,经常都要来接他出去吃饭,这就导致到了饭点儿,宁玺还是常常一个人吃。
刚来学校的时候,行骋问过他几次,能一起吃饭吗?
宁玺冷着脸,差点儿一饭盆扣他脑门上。
那会儿高三比高一中午早放半小时,下午提前一小时上课,怎么陪他吃?
于是行骋有一次提前翘课早退了,去等宁玺吃饭,宁玺一出教室门就看到行骋穿了身校服背个包站在那儿,班上有几个同学都在喊,宁玺你弟弟来了。
宁玺都要崩溃了,能不能别瞎闹了!
整整一个周,宁玺都没再搭理他,行骋也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