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低声说,垂下眼睛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只希望你安康。”
我抬眼,贺南回握我的手。
那天是庆祝贺南摆脱女生宿舍(搬进我家同居)前夕,我请他喝酒lu 串,贺南表示你别得意太早,你那屋合不合我脾x_i,ng还不知道呢。
我由着他瞎扯皮,表示我都收拾过了,请君入瓮。贺南扶额说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我不着急,吃完晚饭他回学校我回家,路上还喜滋滋地整个人往外滋粉红泡泡,没喝多少酒走路都打飘,活像个突然捡到打开新世界大门钥匙的小处男。
——如果说感情经历的话,我确实没谈过恋爱。
非把我刚回北京时跟我示好过的一个mb算上,也就第二段而已。
——和贺南还是普通朋友的时候这瓜娃子就毫不避讳地跟我畅谈过他的前任,其中有一个谈了四年的、对他好到公认绝配的清北学霸,直的。
取向都不合谈什么恋爱,闹了一年半载不得已分了。
贺南回忆说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里想着“我应该喜欢女生”“我不能和男生在一起”,但外表看着好像也没毛病,现在想起来对那人其实只是少年时期纯粹的和好哥们的感情,可惜人家直男是认真的,遂好聚好散。
其他什么对他表白的、暗恋他的,男的女的据说都有,贺南跟我自嘲说看见没,这就是人格魅力,直男气息扑面而来,要不是x_i,ng少数的x_i,ng少数,能沦落到注孤生?
我本来想说你就是沦落到了这地步不照样脱单,想想他过得确实不如意,也就作罢。
我浑身上下滋着粉红泡泡掏出钥匙开家门,一时太过兴奋还勾出了少年时候的恶习——脑补自己是个顶级球员用脚勾门这样的,大门“砰”地一关,屋里一声怒骂顿起:“方烛!多大人了!还不好好走路!”
我那一瞬间的震惊真不亚于五雷轰顶。
我打开了过道的灯,缓缓挪进起居室。
一个披着深色大花围巾、一头栗色卷发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中央,化妆品的修饰使她面色素白,却掩盖不住顺着脖颈向下延伸的皮肤褶皱。女人把一个拆开的快递包裹搁在腿上,手里抓着环状的物什,冲我嘶声力竭地叫喊:
“方烛!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我仰头闭了下眼。
“你怎么会过来?”我走到厨房,“饭吃了吗?我这还有……”
“你不用管我,”女人说,起身朝我走过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扔在餐桌上,发出“铮”地一声,“你给我解释清楚,你网上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一对金属手铐。
两个可以拼合起来的半圆,就算形制和真正的有很大区别,也足以让人辨别出它的功能了。
我转过头:“你干嘛拆我快递?”
“我是你妈,我不能看你这么下去!”女人扶着椅背,神色凛然地盯着我,“儿子,不,你把脸转过来,你看着我,对。你告诉我,这个,还有我从你床头柜里找到的,都是干什么的?嗯?你想干什么?”
我不做声,她盯了我一会儿,转身冲进我房间,在我想起去拦着她之前,她把整个抽屉用力地从里面拔了出来。
——如果不是我及时从身后抱住她制止她的动作,那一个抽屉,包括里面的东西,都会瞬间扣到我头上来。
——她以前也是这么对待我的网瘾的,搜我的手机电脑游戏机,一抽屉直接往我头上掼。
我现在脑袋侧边还有道疤,不甚明显,不长头发。
我以前拦不住她,我爸是不会管的,他相信养孩子就是女人的事,而且他忙。我也不敢躲,躲了我妈就嘶声力竭地嚎,就这么一边打一边哭,地动山摇,无济于事。
现在我能拦住她了,经历过世事无常命运多舛的女人也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气力,她被我从身后拦着动弹不得,凄厉地哭喊起来:
“我命苦啊!命苦啊!以前家里穷不要女孩就把我送掉,寄人篱下过了二十年以为出头了,嫁个老公却是个早死的,还以为起码留下个儿子能指望得上,儿子也不争气啊!不争气啊!啊啊啊老天爷啊你怎么……”
我拦着她不让她挣扎,心里堵得像是被千刀万剐。
女人猛地抽噎了一下,被眼泪冲出两道黑线的惨白的脸转过来,里面的恐慌与空茫触目惊心。
女人紧紧拽住我的手,极端惊慌又带着最后一星希望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
“儿子,你是不是同x_i,ng恋?”
第10章 cer 10
10.
房间里空气骤然安静的一瞬间,突兀的敲门声“笃笃”响起。
我的大脑尚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本能驱使我让她先坐坐冷静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在猫眼处瞥了一眼,猛地拉开了门:
“你怎么会来?”
贺南莫名其妙:“……你钱包落桌上了我给你送过来。”
我把钱包接过来,贺南随口说“渴了要杯水喝”就准备进门,我措手不及,一激灵把他拦在门外。
贺南皱眉:“怎么?你背着我在干什么坏事?”
我:“不我……”
里头房间门“咣”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激灵灵地一哆嗦,又是“咚”的一声,紧接着伴随着什么物品稀里哗啦散了一地的声音,我猛一回头,女人跌跌撞撞地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