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明明人多势众,与林茂四目相对之后却宛若雷亟,泛着微弱反光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细一道,身形一动,腾地一下缩到了那几人的包围深处。
寒冷彻骨的雪地上,只听到了那人一连串怆然惊慌地低呼:“快走,快快快走——”
“你……”林茂不自觉往前踏了一步,下意识开口,“……我可认识你?”
“不不不,不认识哒!”
话音落下,那人反倒是愈急,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又下了什么吩咐,几位白袍人齐齐聚拢来,掩着那人飞快往另一方向疾驰而退,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透出了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来。
林茂皱眉,说不清是什么道理,偏偏那对琥珀眼在心头微晃,仿佛要将陈年往事中些许记忆勾出一丝出来,眼见着那人要走,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追了一步,口中喊道:“等等!”
而那一行人自然是未曾听他的,说起来,这些人虽然举止装扮都十分怪异,轻功却是十分j-i,ng妙,转瞬之间便已经往远处去了。而林茂身后的常小青听着自己师父的这声呼唤,面上茫然,身形却极快,林茂只觉得自己身侧倏忽掠出一道人影朝着那几人方向追去,不消说,那自然便是常小青。
“小青——别——”
林茂大惊,连忙喝止常小青。
这一行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能够彼此避开交锋本是最好,林茂那一句等等也不过是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可常小青如今神智昏沉,却是木愣愣要将林茂的无心之语贯彻到底——眼看着快要追不上那一行白袍之人,他便伸手平平往前推了一掌。
那蓬松雪白如素锦一般的雪毡上腾然蓬起一线晶莹剔透的白雾,正是那片片雪花在常小青的掌劲之下受力即碎随风而动。而那琥珀眼的主人纵然被下属掩得严实,常小青一掌之下,落在最后的两人也被齐齐震得往两侧踏了一步,正好将那琥珀眼的身形显现出来。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人一身长袄,依旧是将自己上下都遮掩得严实密封,常小青的这一掌拍开了两个从人,落到正主身上,也仅仅是让那人长袍尾部在雪中掀了掀。
而这一刹那,林茂唯一见到的便是那长袍之下飞快一甩的一抹黑影,那黑影表面隐隐有鳞光,倒真不像是人身上应该有的部件。
然而也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原本对林茂避之不及的那人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一般,嘴里发出一声极绝望的丝丝怪响,双手一晃,便见着一道细细的细黑影子被抛入雪中。
说时迟那时快,那影子在雪上弹了一弹,竟然迅猛如利箭般原地跳起,正好往那常小青身上窜过去。只见到常小青身形一顿,顺手将胸口的细长黑条一把扯下——而后便在原地石像一般站定了一瞬。
林茂见此情形,心口顿时一紧,咬牙朝着常小青处狂奔过去,正好就见着自个儿徒弟宛若一座铁山倾倒,砰然倒在地的模样。而那白袍人正借着这个机会,不一会儿身影便隐入雪中看不见了。
林茂看也不看他们,脚下一个踉跄便半跪在了常小青身边。
“小青!”
林茂偏过头,见到那已经被小青甩丢在地的细黑影子——不是别的,正是一条硬邦邦漆黑如墨的细长黑蛇。
不过那蛇一瞬之前还凶狠瞬敏,这时候却是僵直如棍横躺在地,头颅处一朵暗暗的红花在雪地上蔓延开来——在刚才就已经被常小青一把捏爆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小青……”
林茂被骇得心神俱裂,连忙将常小青胸口的衣襟解开来,那蜜色的胸膛上一对细小的牙印异常清晰,怵目惊心。一时之间,林茂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将常小青放平在地,自个儿伏趴在小青的身上,低头便用力吮起那被蛇咬伤的伤口来。
“嗯……”
年轻人伤口处的血一入口,林茂的身体便是微微一抖。
极浓烈的血腥味,却又是那样的醇厚,香甜。林茂的舌尖抵着牙齿,指尖在常小青的胳膊上掐出了几道红痕,总算没将那腥甜鲜红的甘蜜就这样咽下喉咙。
他侧过身将血吐到雪地里,看见晶莹雪花上绽开的颜色依旧是鲜艳的,心头微定。
从伤口处吸出来的血未曾发黑,滋味也唯有变化,暂时像是未曾有剧毒的模样。
林茂探身过去将那已死的蛇捡起放在手心里,拨弄着已经不成形状的蛇头细细端详了一番,却也没认出这到底是什么蛇。但就如同之前对着那有着琥珀色双瞳的怪人一样,这样一条怪模怪样的蛇落在他手里,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哪怕对这条蛇的名字习x_i,ng一无所知,林茂却觉得自己整个人的魂儿落回到了自己的驱壳里。
【……这种蛇不过是好玩吓唬人的玩意儿罢了,连只j-i都咬不死的……我们那儿的人也就用它来啃啃不听话的细娃,一点皮r_ou_苦而已……】
似乎在很久以前,有人在林茂耳边得意洋洋地这样说过?
不过如今状况,是容不得林茂细想这些的。那蛇毒虽然并非致命(林茂心里倒是十分确定这点),可常小青现在昏迷不醒倒是事实。说来也是凄楚,林茂同常小青相处多年,倒从未有过这段时日的狼狈——不是他被掳,便是小青昏迷不醒。怕是因为自小无父无母,常小青向来是极为警惕的,极少露出哪怕丝毫松懈的情态。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林茂也未曾见过这样多常小青双目紧闭的模样。
想到这里,林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