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妇女给这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倒了杯水,开始絮絮叨叨的向关辰诉说。
信安这孩子回到家,看见他盖着白布的父亲,哭的几乎岔了气。这孩子从小没妈,是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想把他留在身边,在家乡的学校当教书老师,可这孩子不知怎的,明明上大学的时候都和他父亲说好了,大学毕业以后,偏偏非要在城里呆着不回来,还一呆就是这些年。
丧事倒是办得漂漂亮亮,出殡的时候,信安举着哭丧木奉,从村头跪到村尾……
中年妇女仍絮絮叨叨的说着,关辰的眼泪早已悄悄的划过脸颊,是他不好,用一个总监的位置桎梏住王信安,耽误了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负了他,没能给他希冀的未来。
中年妇女说,办完丧事之后,王信安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也没说去哪。房子都卖了,在这也没什么像模像样的亲戚,怕是逢年过节的也不会回来了。
至那之后,关辰再也没有找过王信安。像凶残的财狼被猎人拔掉牙齿,呜咽之后变得平静,不再起一丝波澜。
乌镇古桥,风景迤逦。董嘉莉太过沉迷桥上的风景,蹦蹦跳跳的跟闺蜜打电话时,碰掉了依偎在桥上啃饭团充饥的青年手中的饭团。饭团咚的一声从桥上落入水中,沉入水底,激起一圈圈涟漪。被红色的供人们拍照观赏的锦鲤一抢而空。
“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个吧。”董嘉莉歉疚的道。青年抬头,面容沉静,容颜清秀。这个人长的还蛮好看的。像刚才看的古画里的翩翩公子。董嘉莉心想。青年摇摇头,没说别的,转身就离开了。董嘉莉打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在人本该戴戒指的地方有一圈醒目的疤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很突兀,像皑皑白雪中沾染了一捧污泥。
董嘉莉看着青年上了一条船,坐在船头,船缓缓逝去。对青年一见倾心的董嘉莉紧接着上了另一条乌篷船。远远的,看青年被风吹拂的碎发。
第4章 短暂的狂欢
再一次遇见,是三年以后的医院里。
盛夏的酷暑难耐,树木都打蔫着,气温微泅。关辰和自己的朋友穆修辞一起来医院,这家私人医院算得上市里顶尖,因为昂贵的价格的原因,不似人民医院那样拥挤纷扰。穆修辞说,他追了两年的人生病了,就在这家医院里。
走至病房里,病房里还真热闹。董嘉莉拥住被子坐在病床上,有个男人坐在病床边,旁边围了一圈董嘉莉的闺蜜,掐着腰训斥那个男人。她们认为,旁人眼里,她们是一群仗义的肯为自己闺蜜出头的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那,我们嘉莉能看上你就不错了,你还……”
“就是说,只见过人嫌穷的,你什么脑回路啊,我们嘉莉有钱一点哪不好了?”
“你装装样子矫情两天不就算了吗?还真的分手,搞得跟你多清高一样?”
关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王信安,他好像更瘦了,头发长了,额前的碎发快要盖住眉眼。在医院的板凳上不吭不响的任凭她们责顶着某处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圈指环大小的伤疤。
原来,事情的始末是董大小姐疯狂热烈的追王信安大半年,终于在一起了之后,王信安发现她原来不是跟自己一样租房子吃快餐的普通人,是万明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千金。王信安觉得董嘉莉骗了自己,执意要跟董嘉莉分手,董嘉莉怎么解释撒娇都不行,无奈之下,董嘉莉为了挽回王信安,拿刀到王信安面前自残要挟他。
结果就是,王信安来医院里照顾董嘉莉,坐在板凳上听着董嘉莉家人和朋友的轮番数落。
明明好多话想和他说的,又好像无话可说的一样苍白。
出了医院,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少了空调的安逸,气温更显灼人。关辰坐在车里,关掉了簌簌的冷气,这样,跟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王信安相比,他就没那么多的负罪感了。看着王信安潦草的吃了几口饼干,车来了,身影单薄的他挤进公交车里。他身上好像没硬币了,不耐烦的司机催促他,他无奈,把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投进公交车里。车开走了,带走了一车的闷热和烦躁。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了,雨水打在马路上,印ji-an成一个个的小坑。关辰走下车子,失魂落魄的坐到公交站台的候车椅上,公交站台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雨还在不停的下,像破了线的珠子,像人划过脸颊的眼泪。记得以前,他也这么哭过。那天,关辰回到家,告诉王信安说他的前女友怀孕了。王信安征愣了半晌后道:“没关系,可以打掉啊。”“你怎么那么狠心,那可是一条生命那!”关辰狠狠训斥他。围着围裙的王信安怔怔的,给他准备惊喜买的领带也忘了拿出来。王信安不说话了,像往常一样怔怔的发呆。
半晌,关辰道:“妈说,让我跟她结婚……”关辰说的什么王信安已经听不清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窗外沙沙的梧桐叶子上。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什么名分也没有。所以,他不能像女生一样,娇滴滴的撒娇或是赖着不愿意分手。
晚上,有人推门进来,是王信安。关辰把呼吸放轻,装成熟睡的样子,以为他要跟自己大吵一架。关辰听到了轻轻掀被子的声音,及时是闷热的夏天的夜晚,王信安还是坚持拿被子给他盖上了一点。王信安从背后拥住他,把脸埋在他身后的衬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