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规格很不错,门前有排空水的喷泉和实际上看不出什么名堂的暗金色金属雕塑,门口是一条斜缓的到,就有门童跑过来拉车门。
新郎新娘在一楼餐厅入口处迎宾,穿着配成双的中式礼服,红光团身,喜气映面。
隆冬腊月,靠近玻璃旋转门的地方很有些刺骨的凉意,门不停地转,冷空气进热空气出,空调不顶事。新娘子穿得单薄,冷得直跺脚,新郎拍拍她的背,意思是再坚持一下,快到点了。
新娘的姐妹团正好杀到,围住一对新人,进行热切的起哄互动,远看似一堆喜鹊闹春。大喜的日子,参与喜庆的人都比较放肆,好像高兴得夸了张,在气氛上就喜上加喜似的。
周泽楷在餐厅门口设立的台子处,交了礼金,在来宾登记簿上签好字。
办喜事的餐厅里站满了人,一丛一丛的花c-h-a在人中间,还有从头顶上吊下来的,全是白色的,修剪过,配上满天星似的点缀。有好几个年轻姑娘进来,发出羡慕又憧憬的惊叹。
周泽楷正好在两块热闹中间的安静地段,一时驻了足,哪边也不想去,只是看着。茫茫然像一块在海面上静止不动,没有目的的浮冰。
他妈妈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泽楷,等下见了人要叫人的,别张不开嘴。
刚说完,周母的几个老同学奔着他们过来了,个个都是久违的欣喜,照了面,一通寒暄。周母领着周泽楷认了一圈人,让他叫这个叔叔,那个阿姨,最后都是他妈自己叫的,周泽楷嘴唇动了动,只有一个笑挂上来。周母只好略带歉意地解释说,哎,我这孩子就这样,太不爱说话。
众人赶紧说理解,说自己家孩子也这样,在同龄人面前跟猴儿似的,在长辈面前又成了鹌鹑。长辈似乎有永远也用不完的空泛的热情,接着又夸周泽楷长得好,再过两年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上次见到他,还要人抱呢,还上小学呢,云云。
周泽楷的笑一直努力地贴在脸面上。
等这边散了,周母说要去新娘那看看,让周泽楷先找台桌子去坐。
婚礼是婆家的主场,周泽楷算娘家的亲戚,但他跟这边的兄弟姐妹都没什么来往,坐近了要掉着张脸应酬,反而尴尬,他捡了张稍远点、人又少的桌子坐了。
不把周泽楷算在内,这桌不过四个人,都是年轻男人,看样子互相不认识,其中三个人低着头摆弄手机,一个人在发呆,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在这种场合下发呆,两只手都摆在桌面上,脊背挺直地坐着,简直是异类。周泽楷不免多看过去几眼。他看得很小心,就怕被人发觉了,失掉礼貌,可那人还是发觉了,转过脸,朝他善意地笑了两笑,显示出十分的修养,没有被陌生人乱看的警惕和不悦。
周泽楷也笑了,不同于在长辈前塑造出的笑,伸出去小小的触角。
胸前带了伴郎花的人扒开人墙走过来,隔着老远手臂先伸出来,指着周泽楷这桌的方向,手指抖抖点点。
“叶秋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
待伴郎走近,刚朝周泽楷笑的人抬起头,“怎么了?”
“坐得近点啊,咱那帮哥们儿、同学,都在那边呢。”
周泽楷的注意力被吸附了一下,在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伴郎喊那个人叶秋之后。
玩荣耀的,哪怕不是粉丝,谁会对叶秋无动于衷?一听到同样的名字,潜意识就有点作祟,不禁侧目,去瞧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个叶秋,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叶秋么?嘉世战队的叶秋大神?
可惜实在无从判断,叶秋大神的保密工作做得周详,到现在连是男是女还有人争论呢,别说其它了,唯一凿实的大概只有年龄。
背景音乐循环播放,全是少了痴缠修得圆曲,伴郎离得远说话声音大,能听到他说什么,离近了两个人头接到一起近距离交谈,反而听不分明了。像音响从最大声一下拧到最小声。
那两个人忙着面对面交流,周泽楷瞧起来也光明正大些。这个叫叶秋的,面相相当年轻,穿着却老成持重,现在参加婚礼,很少有人穿三件套西装,他却穿了,因而不好判断具体年龄,总归比周泽楷要大上一些,也成熟得多了,周泽楷还是学生打扮,这个人身上已经有很浓的社会气息了。
一曲终了,又有交谈声漏出来。
“几天不见,块儿小了,您老是最近生意太忙,还是初恋结婚,新郎不是你,为伊消得人憔悴啊?”伴郎站在椅子后,捏了捏叶秋的肩膀,挤眉弄眼。一听就是关系好的损友,不能照直说的话也说得没遮没拦。
做生意的,那绝无可能是了。周泽楷还在想这茬呢。
叶秋一抬胳膊,肩膀从伴郎手里脱出来,“好好当你伴郎,别来这跟我瞎贫。”
伴郎事多,这就走了,走出两步又回来祝福叶秋,“别忘了等下你的节目!”
叶秋点头,“知道了,你快忙去吧。”
周泽楷赶在人察觉前,把目光收回来。
临近开席,周围穿梭游走的人多起来,好几个来找叶秋的,高低起伏的嘈杂中,周泽楷还是偶尔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有个朋友模样的人问,“叶秋你哥还在外面飘着呢?”
“是啊。”叶秋笑着,谁来说话他都富有礼节地笑,像在接待客户。
“多劝着点你爸妈。”
“劝呢,天天劝。”
周泽楷又是好几眼瞄过去,觉得不妥,低下头,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