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境没有天日,终日都是暗沉沉的,只有不昼天和非不昼天的区别。
东华环顾四周,仍是空无一人,唯一有动静的东西,无非就是冰河流淌,风吹花叶,和偶尔自天上飞过的不知名鸟雀。
东华试着向上腾云,不料才升起数丈高,半空里便生成一张巨大的屏障,如天网一般,将他拦了回去。
全在意料之中。东华站定,抬眼细看。这便是玄天所言,只有地y-in之气才能打开的结界?
东华不大相信,暗道玄天如今日理万机,竟还有心钻研术法?
他抬手一掌,砸了法力过去,只听轰然几声巨响,那屏障光华大绽,非但没有被打破,反而愈加厚重。
东华有些吃惊,重新审视这结界,发现这小小结界中蕴藏y-in阳二气,只因流转极快,故而纠葛成了混沌一片。
再细看时,y-in阳二气似有不平衡之处,竟是阳盛y-in衰。东华是天阳之体,故而他打出那几个术法,非但没能打破结界,反而使二气更加偏斜。
玄天竟钻研出一个专门针对他的术法来。
玄天此时或许正在运起神识查看他束手无策之态,嘴边不定还带着快意的笑。
正踟蹰间,忽然结界中被注入一股暗沉气息,平衡了那y-in阳二气,半空那张巨网一面运转一面消失了。
东华眉心一动,这是如假包换的地y-in之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小的来更文了~
☆、何夕(三十四)
是玄天?
此处是魔境,东华神识无法覆盖很远,他查探方圆近百里都没有发现玄天的影踪。
东华愕然,玄天不肯现身,却遥遥投来一股地y-in之气放他走。
该不会是玄天想通了?
东华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继而一双眼眸暗淡下去。
或者……玄天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说不定是玄天下决心最后一回如此相待,才会狂风暴雨一般在他身上留下那些痕迹。
全都是为了诀别?今后再不相见?
这感觉怎的好似放纸鸢的那个人扔了线轴?
东华眼神开始闪烁,一时间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挂在心头。
若是刚醒来的东华见到结界消失,定会慷慨激昂的陈词一番,怒斥兴许正在以神识窥探他的玄天,而后扬眉吐气的离开。
可此时东华意识到还有可能存在的误会横亘在二人之间,竟是再也激昂不起来了。
但,那又如何?
他仍是要走。
东华着实是被玄天吓怕了。东华对心机城府这种东西,可说是不知不懂不感兴趣。此次来魔境,本也只为以诚动人,以理服人,可结果如何?
而东华对误会一事只是存疑,尚不敢断定。万一多说几句,惹得玄天本人再次驾临,到时候一言不合吵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东华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尽管此刻他非常想知道究竟玄天为什么纠结。可这点犹疑跟那些顾虑一比,登时抵消不少。
东华很识时务,知道此时此刻是他脱身的最佳时机,失不再来。
东华当机立断,对着虚空诚心诚意道,“玄天,赤璃是你看着长起来的,念在往日情分,得放过时且放过。我不再索要那画,送你罢。”顿了顿,东华略一颔首,“多谢放过。我,走了。”
而后东华大神终于可以自如的往来于天际,他沉醉一场,正不知今夕何夕。立在云头,河畔小舍后山坳里那一汪热气,渐渐变得渺小,离他越来越远。
在找到答案之前,他大抵是不会再回来了,纵然诸多牵念仍在这里。
东华这里心事重重的穿云破雾,忽然神识感应到有人疾速追来。
东华心里一动,魔境谁能有本事追上他?
仅仅是一瞬,他就断定来者不是玄天,紧接着便纠结了。
这回玄天都不来挽留一两下,看来是真的对他撒开了手。
他缓下步履,静待那人跟上来,继而回过身质问:“凌烨,你怎可擅入魔境?”
来人闻言,虽很有礼数的微微垂头,将身板挺的笔直。却轻笑一声:“父亲都自己坏了规矩,倒来问我。”
本欲说教的东华反被人问住了,又怕被凌烨猜到什么,便端起架子肃然道:“我来魔境是为救人。”
“我知道。”凌烨整了整不甚凌乱的衣衫,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件,亮了亮,“父亲大概是来寻这个小玩意儿,对吧?”
东华一瞧,整件事情半个推手的赤璃,正以一颗琉璃的形态被凌烨拈在指尖。东华有些惊诧,抬眼去审视凌烨。对方颇为自得的乜斜着桃花眼,眼角眉梢间那颗小痣明艳照人。
东华虽不明他是怎么从玄天手中抢回赤璃的,但仍不忘提点他:“赤璃是你前辈,你怎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东华忽然意识到一件有些严重的事情,问他:“方才莫不是你放我出的结界?”
“哦,被父亲察觉了。”凌烨说完这一句,便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我这仙身兼具父亲与玄天的j-i,ng气,父亲做不到的事情,我亦能做到。”
他生得极好,出身又高,且心思机敏,在天界行事时向来是用下巴瞧人。日子一长,在东华这里也偶尔原形毕露。
但东华此时却无暇管教他,当下一甩袍袖,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坏了,不是玄天放的我。
凌烨瞧见东华脸上闪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