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住进来没几天,皇上有一天就突然哎呀了一声,苦笑道:『我送了小秋一亩地,只怕要断我自己一条胳赙』。」
我微笑道:「他原本是没想着亦非会舍弃一切么?」
师兄微笑道:「你不要忘了,过去亦非在你与家族之间,选择了放弃你。」
他缓缓地道:「皇上曾经跟我说过,他设想过很多次,如果他是亦非,陆展亭是你,他能不能舍弃你,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否。所以他说先皇是对的,只有亦非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皇族法司。」
我回过头去看师兄,在今日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眸子显得出乎寻常的亮,这使他原本平凡的五官变得生动了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锦贵妃与宫藤的感情会失败……你知道亦仁与陆展亭为什么会失败,你知道亦祥亦容为什么会失败?」
师兄的眉头微挑动了一下,淡淡地问:「你说为什么呢?」
我微笑道:「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坚持相信自己的爱,坚持相信所爱的人,坚持相信只要他们付出,他们就会有收获。」
我转过头去望着师兄,跟他对视着道:「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是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放弃去相信他。
「即便当中我有过犹豫,有过动摇,但我最终都选择了去相信他,相信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与我重逢,与我共度此生。」
「你相信他,所以你选择了等待?」
我看着远处戈壁滩上重重的石林,笑道:「等待?我所要做的不仅仅是等待,我需要跟他一起去创造这个时机,让那一日早一点到来……
「瞧见那横幅了么,那是我将德武皇帝颁给我的圣旨照抄了一份做成的,它会挂在风雨客栈的外面,替我昭告天下!」
师兄哈哈大笑道:「难不成,你不相信皇上的金口玉言?」
我微笑回答:「我相信皇上的金口玉言,但是我不相信你,亦仁!」
旁边的人一愣,凝望了我半晌,才笑着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那不是眉清目秀的亦仁又会是哪个。
我微笑道:「在亦仁的眼里,什么君子圣贤都是狗屁不通,自然君子一诺千金对他而言,也毫无约束力。」
我挠了挠眉毛,跟对面微笑不语的亦仁道:「还有下次你千万不要扮师兄,他实在没有你那么多话!」
亦仁微笑道:「那么你呢,你不是亦非,又为什么要替他作决定,你明知道他最喜爱的就是当一个将军,沙场是能实现他的梦想的地方。可现在你却把他逼在这一亩的戈壁滩里。」
我看了亦仁很久,才笑道:「亦仁,你问过我,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亦仁挑了挑乌黑的眉,含笑道:「愿闻其详。」
我缓缓道:「亦仁,你有没有尝试过冲动的去做某一件事?没有吧!你对人对事,就像在下棋。
「因此你的一举一动,都有目的,都有伏着,在你的眼里,爱人,兄弟,朋友,都是你的棋子。你不会信任单枚棋子,因为你不懂信任,你懂的是制衡之道。」
亦仁避开了我的目光,我笑道:
「亦仁,你当初救我,与我无关,与亦非也无关,而是你深通制衡之道。你不杀我,只不过是不愿意给老皇帝获得制衡你与亦非的砝码。
「你给我一亩地,只不过是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你要预先减轻这给亦非带来的打击。闪为亦非在你的眼里非常重要,他是你的将,是你的车,他要代表你征战沙场……」
亦仁低头良久,然后仰天长笑。
他霍地站了起来,黑色的长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侧头对笑道:「你说的对,一枚不受信任的棋子,又怎么会去喜欢一个下棋的人。只是小秋,你低看了我,你信不信没有亦非,我也能一统四海。」
他的身影向黑暗中掠去,风中送来了他的笑声,他道:「后会有期!」
我低眉垂眉,应道:「恭送陛下!」
亦仁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听到身后有瓦片微微作响的声音,然后非坐在了我身旁。我们像往常一样,不说一句话,只是一起抬头去看星光。
盘口镇变得越来越繁荣,东西商道一通,它成了最大的货物中转站。丝绸瓷器堆满了盘口的大小商道,东西的商人摩肩接踵,充塞在各个商铺里。
非假扮马贼与突厥作战的时候,就是西北最大的走私商,如今东西商道一通,他很快就自然的成了西北最大的商贾。
盘口镇有一半都是他的商铺,非经营西北的商团,就如同他指挥作战一般纪律严明,富有战斗力。
他蓄养商业细作,制定明确的行业规则,他已经是东西方贸易商中最大的商人,但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就是商道的开拓者恭亲王亦非。
他们只知道,东方有一位沉默的巨贾,他的声音沙哑,平时轻易不开口,可是只要他一开口,就必然会引起一次商潮。
盘口镇新开了一家茶楼,煞为有名。据说它最特别之处,就是其他茶楼里都有说书先生,而这茶楼里只有老板娘一人与大家闲聊。
我与非慕名而来,刚一踏上茶楼就听到洪英响亮的噪门。
我们掀开布帘,洪英一身绸缎,满头珠钗,手拿粉帕,正坐于茶楼正中的位置上叹气。
我们进来,她懒洋洋地扫了一眼,跟没看到似的,继续陶醉般的在讲她的故事。
「虽然陈清秋也曾是当今第一才子,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