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乾坤殿站定,只见烈亲王和荣亲王已经垂首站在阶下,紧接着就是一声高唱:“皇上驾到。”于是百官便在两位王爷的带领下跪拜下去,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皇上来到龙坐上坐定,目光不经意扫了下面的儿子一眼,见他们眼睛通红,显然是一夜没睡。此时面上都有些茫然之色。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先是问了百官朝奏之事,见没有奏章,他便语重心长道:“朕已是知天命之年,近年来更觉体力j-i,ng神都大不如前。况且储君之位久悬,亦非善策。因此昨日便找了几位治国良臣商议,总算把这储君人选给定了。”
他说完,见两个儿子都愕然抬头,便挥手对旁边的太监李德正道:“你宣旨吧。”
李德正走向前,饶是他跟在皇帝身边,听闻了太多惊天之事,练出了一身的好定力,此时却也禁不住满心激动,连手都颤抖了,好容易镇定下来,于是展开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烈亲王赵佑,向来勤谨自持,仁孝厚德……”
李德正在后面又念了些什么,荣亲王赵伦已经全听不见了。他震惊的看着父亲,及至皇帝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才惊醒过来。低下头,他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脑海中却是一片茫然,翻来覆去皆是一句话:“这样就完了?就完了?”
李德正念完圣旨,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向来是亲近荣亲王的。如今皇上却偏偏立了烈亲王,看来皇上百年之后,自己也不是殉葬便是守陵了。不过也没什么,跟着皇帝这么多年,这人生也算是j-i,ng彩,就算死也不枉活这一世了,何况皇上嘴上说身体不好,但其实如今还康健着呢,再活个七八年似乎也不成问题。自己还有几年好日子过,怕什么呢?
“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儿臣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父皇信任……”相比荣亲王因为茫然而保持出来的镇定。烈亲王就有些喜形于色了。几步走到台阶下跪了,双手接过李德正的圣旨,尽管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得意忘形,他却还是激动兴奋的红了脸,身子也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
皇上的声音拉回了荣亲王的神智,同时也拉回了烈亲王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狞笑一闪而逝:哼哼从今日起,本王就是储君了,看谁还敢反对我?反对我也不要紧,如今自然少不得要做出一番礼贤下士的模样,但是等到本王登基,哼哼……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就回过头来,但因为垂着视线,所以也没看到皇帝那一抹深思的目光。
“既然众卿都没有意见,也无本可奏,那就退朝吧。荣亲王留下。”皇帝说完,便站起身向后行去,大殿上的烈亲王和臣子们却同时看着荣亲王,见他尾随在皇帝身后而去,于是笑声和叹息声便在同一时间内响起来。
“凤举可是担心我那四哥?”见众臣都退出了大殿,独有金凤举仍默默站在原处,望着通往后殿的那条路,烈亲王赵佑志得意满之下,忍不住施施然踱步到他身边,皮笑r_ou_不笑的问了一句。
“王爷,哦不……如今该称王爷为太子殿下了。”金凤举不慌不忙的微微躬身:“荣亲王爷是皇上宣召而去,臣有什么担心的?不过是数日没有看到姐姐,也没有信件,所以在犹豫,是等在这里问问王爷姐姐近况呢?还是异日再登门探望。”
即使烈亲王心里恨不得把金凤举剥皮拆骨,这时候也不由得不佩服对方这份定力。想到金家的钱财权势,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在父皇面前几年来圣眷不衰,再加上刚刚成为太子,心中满是春风得意的兴奋,一向睚眦必报的赵佑竟然难得的起了爱才之心。盯着金凤举笑得如沐春风,小声道:“凤举的才能世人皆知,就连父皇也多有倚重。以前你是我四哥得人,这话我却不好出口。如今我已成为太子。从此后,本王便是君,你便是臣,凤举,你可愿尽心辅佐本王吗?”
金凤举到现在,倒是真相信了傅秋宁说的话。觉着皇帝用意八成是在试探考察剩下这两位皇子的品x_i,ng。不然就以这烈亲王的能耐人品,怎么可能得君王青眼,立为太子?这还没出大殿呢,虽说四下无人,可他就敢如此得意忘形,自称日后是君,这也未免太张狂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但凡是我大宁君主,凤举身为臣子,自然便该鞠躬尽瘁。”心里腹诽着,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甚至深施一礼。于是烈亲王觉着得到了满足,伸手拍拍金凤举的肩膀,就哈哈大笑着离去。这里金凤举想了想,也叹了口气,随即步出大殿。
在宫门外也不知等了多少时候,才看到荣亲王赵伦走出来。金凤举连忙上前,想要开口说话,可是看到姐夫瞬间有些s-hi润的眼睛,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凤举啊,看来这一次你们家是要被本王连累了。”赵伦也不知说什么好,嘴唇翕动了半晌,却是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接着他长叹一声,摇摇头便往前走。
“王爷不要说这种话,什么连累不连累?金家能有女儿和王爷结亲,乃是金家的荣耀,即便是一损俱损,也绝不后悔。”这种时候,也不能说什么话安慰赵伦,傅秋宁那些见识更是不能说出来。因此金凤举就只是坚定地表明心迹。果然,话音落,他就看到赵伦的面色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