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张氏也没料到傅秋宁竟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傅秋宁见她犹豫,便郑重道:“姐姐若真是衙门官员的内眷,想来就该对我们的来历清楚明白。我们家这是大老远儿的从京城过来,昨儿才到,来的时候,这后衙就是干干净净的了。当时我们爷也曾疑心是不是有人为了巴结讨好做出不合格的事儿,偏问了一圈,都说是没有。爷打量着这虽然不是京城,但终究泉州也不是小地方,应该也不至于就有人为了巴结上官就做出逼迫官员的勾当,因此也就放了心。可如今看来,似乎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不知姐姐能否替我分说明白。”
白张氏听见傅秋宁这样说,心里就突突地跳了一下,她也不是糊涂人,想了想,便轻声道:“夫人言重了,论理金大人贵为侯爷,在这地方也是委屈了他……”
不等说完,便见傅秋宁一摆手,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他虽是侯爵,但如今既然是做了这里的官,自然要讲究为官的规矩。我虽然在靖国公府中,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也知道这民间官衙,可不是一家独大,这泉州原本靠海,也是个富庶之地,只是这些年闹倭寇,元气委实伤了不少,刚刚那妇人虽然闹得不堪,话里倒有些意思,看来此地的官员倒是十分负责任,既如此,就更不能委屈了人。我们侯爷好歹也是有些身家的,但若是其他大人只凭着那份俸禄,还要养家糊口还要安抚百姓还要周济贫穷,想也知道是捉襟见肘。若再搬出了这后衙,却是要去哪里找立足之地?姐姐明白告诉了我,我自有道理。不然的话,万一此举令府衙大人们心寒,我们爷却还蒙在鼓里,姐姐细想想,这对谁来说是公平的?”
白张氏听傅秋宁这样娓娓道来的一番话,心跳得不由更急,凝神看着她,只见她脸上全是郑重,毫无鄙夷不屑之色。这女人终究是心里牵挂着自己生病的孩子,此时再被这番话鼓动,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一丝勇气,便离了座在傅秋宁面前跪下道:“夫人明鉴,这后衙原本的确是住着五户人家,只因为侯爷要上任,大家都说小侯爷是御前最得意的人,如今即便是被太子发落到这个地方,也不会长远,皇上回京后仍是要重要的,因此……因此我们几家一合计,想着侯爷和夫人以及哥儿姐儿都是千金之体,如何能与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就这样,咱们便搬了出去……”
不等说完,就听桌子上“咚”的一声,原来却是傅秋宁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白张氏登时吓得面色苍白,再不敢说话。却见傅秋宁站起身,急喘了几口气,方才将怒色收起,亲自伸手搀扶起她来,正色道:“这事情不妥之极,万万没有这样道理。我这就派人随姐姐去那几位大人家,就说是我和爷亲自请他们住回来。爷与各位大人是同僚,外面的事要彼此扶持。我们这些内眷们自然也该和乐融融才是。”
“夫……夫人……”
白张氏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傅秋宁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只觉心里一团火热,竟是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好。忽听傅秋宁又开口道:“雨阶,去拿十两银子给张姐姐,她的孩子既然病了,请医服药都用钱的,可怜这里的官员们俸禄竟不能周全家里。”说完她见白张氏张口欲言,便诚恳道:“这是我一片诚心,若不要,可见真是怪罪我了。姐姐也不必不好意思,只想一想哥儿的病,那是能耽误的起的吗?我也是有孩子的人,虽不是亲生的,平日里也视若珍宝,又怎能不明白姐姐身为一个母亲的为难心焦?更何况刚刚我也说了,我们爷和白大人是同僚,他们在外彼此扶持着,我们自然也该相互帮忙,你今日已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十两银子也不算多,不过是帮着姐姐解一时燃眉之急,若再推却,姐姐可真是看不起我。”
倒不是傅秋宁小气,只给了这白氏十两银子,而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白张氏应该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然此时家境困难些,但言行举止透露出的风度却不是寻常女儿。若非自己的孩子病着,只怕进退还要得当的多。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有些傲气的,若是给的银子多了,倒好像自己是个暴发户,用钱砸人似的。十两银子已经够中等人家过小半年,请医服药都是绰绰有余,也是这白张氏接受的一个底线,只怕再多,就说什么不肯要了。
果然,白张氏再三推辞,见拗不过傅秋宁,方千恩万谢的收了银子。这里傅秋宁就命雨阶和她一起,去通知那些官员们的内眷搬回来。这里待人走了,她就问剪枫道:“这后衙房子咱们占用了多少间?实在不行的话,就让锋儿娇儿去我屋里暖阁住着吧。”
剪枫算了算,便笑道:“统共倒也没占用多少,咱们昨儿才搬过来,如今不过是许多箱笼占了两间空屋子,都收拾到n_ain_ai这院里的两个小抱厦也就是了。只婉二n_ain_ai先前占了一个院子,如今若是那些人搬回来,怕是二n_ain_ai就要搬进咱们这个院落里住了。”
对此,傅秋宁也觉得微微有些头痛,江婉莹的身份既然已经确定,在这家里是再不可能有翻身之日了。只是如今金凤举却还留着她,想着日后或许是一枚棋子,因此还真的不能露出端倪,偏她又是个身体娇贵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