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是个好清静的,所以当日坚持不肯搬出晚风轩,也绝不肯夺了江婉莹的管家大权,谁知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还是要她扛起了这么一大摊子的责任。好在金老太君也怜她辛苦,跟她下了保证说,过完年就让金鹏展的妻子刘氏回靖国公府,帮着她一起分担,不然的话,傅秋宁真的要哭了。
因从江夫人的上房中出来,傅秋宁忍不住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金鹏展和何氏要腊月二十五才从扬州启程,到家之后怎么着也要腊月二十八了,在那之前,一应过年的物事,全都要自己和金燕芳打理,想想也真够头痛的。
她正琢磨着,忽然就听一阵哭声,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腿,惊惶叫道:“大娘大娘,我娘不见了,呜呜呜……”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傅秋宁看清那小小的人影是金绣芬,不由得悚然一惊,连忙抱起来道:“好好说给大娘听听,你母亲怎么不见了?昨儿下午我还看过她啊。”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金绣芬抽抽噎噎道:“我刚刚从族学里回来,因为觉着有些不舒服,谁知到了院子里,一个人也不见,找我娘我娘也不在。后来红杏她们回来,我一问,原来是我娘把她们打发到各处去了,后来我娘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对了,娘的枕头边放了一封信,说她走了,求大娘好好照顾我……”
金绣芬不等说完,傅秋宁就觉着整个脑袋“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了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老实柔弱的崔姨娘竟会留书出走。因忙抱着金绣芬匆匆往崔氏的院落而来,只见几个丫鬟都乱作一团,看见她,这才有了主心骨似的,忙上来汇报事情经过。原来崔姨娘一早打发了女儿上学之后,就用各种借口将丫头们支开,等她们再回来,就看到自家姑娘找主子,但崔姨娘却已经杳无踪影了,只留下枕头边的一封信,丫头们不识字,五姑娘看了之后,就匆匆走出去,因此直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秋宁一边听着这些纷乱的汇报,一边来到床边,打开那封信一看,不由得整个人都无语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忙喊着家人备车,丫鬟们刚刚弄丢了一个主子,如何还敢让她出去?忙都拽住了,却听傅秋宁急道:“放开我,我难道还能丢了吗?回去告诉剪枫,就说我出去一趟,傍晚前必定赶回来。”说完便出了门,上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匆匆而行,紧赶慢赶来到水月庵,傅秋宁这会儿真是着急上火,提起裙角一路疾行,心里祈祷着生活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按照电视剧里的脚本来演,千万千万别那么狗血。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傅秋宁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小尼姑带领下来到大殿时,就好像是电视剧里通常演到的情节一般,她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缁衣头戴僧帽的尼姑,不是崔姨娘还会有谁?
所以说,别以为生活就不会狗血,它只是轻易不狗血,一旦狗血起来,能让你吐血。
傅秋宁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捧着胸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一起往外喷血。从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后,各种各样的女人她自问也算见识的全面,但是像崔姨娘,软弱胆小到这个程度,就因为江婉莹是j,i,an细,而她自己曾经是对方的陪嫁丫头,便害怕的不敢再在靖国公府腆颜留下的女人,她自问还真是没见到过。
“剃了头发算什么?就算烫了戒疤,要还俗也容易。”
倚在门上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傅秋宁气得上前拉着崔姨娘就要往外走,却听她淡淡道:“施主,贫尼罪孽滔天,唯有青灯古佛相伴,方可心安,施主还请回去,不必多劝了。”
“你说的是废话。”
傅秋宁一直以来都是淡然安静的,就算愤怒到了极点,或者面临生死关头,她也极少这样的暴躁过,然而这一刻,她是真的愤怒了,就差没跳脚叉腰,做出茶壶状泼妇骂街了。
将崔姨娘拉到后山,看看左右没人,傅秋宁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吼道:“她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爷还没说你有罪呢,你就给自己按了个罪孽滔天的名儿。就算当日和她说话时,偶有泄露,就凭你一个小小姨娘,你又能泄露什么?你能泄露的东西,人家一个平妻还不早就心里明镜儿似的了?”
“还有,你出家了,你心安了,你有没有想过五姑娘?她还那么小,就没了娘,如果是什么正当理由也就罢了,没办法。可这算是很么狗屁的正当理由?你就因为江婉莹,便自己出家,这种理由你要我怎么和五姑娘说?妹妹,人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像你,妄自菲薄到这个地步,竟主动给自己按罪名,是,爷那里我没办法劝他多亲近你,可是你还有五姑娘啊。出家人慈悲为怀,可你扔下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连当娘都不称职,佛祖肯收你这样狠心的弟子吗?”
崔氏面上微微有些动容,但她很快就又平静下来,双手合十你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