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握住孟清和的腕子,“无碍,不必多想,随我来。”
“哦。”
既然国公爷说没关系,孟清和自然放心。摇摇头,将心头的疑惑抛开,同沈瑄一起跟上了人群。
直到两人走远,街角处才闪过一道修长的身影。脸庞半隐在夜色中,斗篷被风卷起,乍现一抹绯红。
“指挥?”
“随我前去觐见陛下。”
“是。”
“今夜的事……”
“指挥放心,卑下什么都没看到!看到了,卑下也打死不说!”
“……”这是逼着他杀人灭口?
罢,元宵佳节不宜见血。杨铎转身,大步离开。
李千户尚且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圈。
正月过后,交趾传来消息,沐晟率领的大军击溃乱军大部,擒获伪陈氏国王,经查明,其实为陈氏家奴,已押送至京,候天子发落。
此战中,新城侯张辅活似打了j-i血,表现无比勇猛,领前锋连破乱军数道关碍,若非天降暴雨,简定也会被他生擒。
同为副将的柳升也颇有斩获,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水师斩获的不是交趾乱军首级,而是在沿海作乱的倭寇。之前,平江伯陈瑄已率领水师砍了一茬。或许是觉得危险过去,陈瑄离开后,倭寇卷土重来。运气委实不好,遇上了南下的柳升。倒霉的催的,完全是来多少砍多少,没死也被五花大绑,成了水师上报的战功。
二月,赶在大军出塞前,孟清和赶回孟家屯,送孟五姐出门。
有孟清和这个叔父,父亲也被封正六品官职,孟五姐的夫家主动将聘礼添了三成。即便如此,比起孟五姐的嫁妆仍是不够看。
十里红妆,自孟家屯一路抬进了北京城。
里中的乡民,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瞧见没有,有兴宁伯在,孟家就倒不了!”
孟氏宗族侵占田产,多数族人被官府处置。留下的孟氏族人,推举孟重九的长子为新族长,凡被锦衣卫抓捕的几支,都被移出了宗族。
原本,族人推举孟清和,他不成,孟清义也可。
兄弟俩一番恳谈之后,婉拒了族内的好意。有打听孟清和亲事的,也被孟王氏和孟清义拦了回去。
“十二郎只管放心。”
孟五姐出嫁当日,孟清义喝得酩酊大醉,抱着孟清和的肩膀,哭得像个稚童。
十年的心酸,痛苦,十年的憋闷,痛恨,十年的愧疚,无奈,都化成泪水,染s-hi衣襟。
喝了酒,又被孟清义感染,孟清和也哭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淌。
“兄弟啊!”
“九哥!”
兄弟俩抱着哭成一团,最后是孟王氏一人狠拍了两巴掌,才勉强止住。
不想,儿子不哭了,孟王氏却红了眼眶。
十年了,一家的孤儿寡母,是十二郎在死人堆里打滚挣命,才有了今天。
“儿啊!”
孟王氏一哭,两个儿媳都开始哭。
停下没多久的兄弟俩,再次泪流成河。
沈瑄到时,孟家彻底发了大水。
国公爷无奈,让婆子扶着孟王氏回房,亲卫把孟清义送下去,自己扛起明显喝醉的孟清和,转身,回府。
想哭,可以。
回家,在他怀里哭。
霸道,没得商量。
国公爷x_i,ng格如此,这辈子都改不了。
第215章 利益
永乐七年二月底,交趾乱平。
贼首简定在美良山中被明军生擒。随其退入山中的党羽及乱军五百余人,尚活命者,不足十之一二。要么病死,要么饿死,被明军斩杀的倒在少数。
除明军外,当地土人对乱军也是恨之入骨,配合明军开展了一系列的围追堵截。
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坚壁清野。
粮食坚决没有,草药更没有。想在山中打猎,一点动静,都会引来斥候和土人。
遇上暴雨连日,乱军更是倒了大霉。健全的倒还好,受了伤的,淋雨之后伤口化脓,没有大夫,只能等死。
先被擒获的伪陈氏国王还算幸运,至少没去山中当野人。
简定被擒时,已经瘦得脱了形,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若非有官军拦着,被发现乱军踪迹的土人揍一顿,送到京城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还是看不出原样的。
历史上,简定起兵在交趾声势极大,一度曾败退官军,明朝先后两次派兵才予以剿灭。
晴空一声炸雷,孟十二郎横空出世,注定这场叛乱达不到历史上的“高度”。
明朝商人大量在交趾购买土地,雇佣当地土人和边民,当地流官和卫所官军不再苛收重税,大肆盘剥,被举荐到中原读书的士人和贤才越来越多,少数还留在中原做官。可以说,大部分交趾人的利益都被捆绑起来,绳子的一端就攥在明朝手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占其一,注定以失败收场。
这正是朱瞻壑问起交趾之事,孟清和给出的答案。
“衣食住行,固人所需。”孟清和摊开宣纸,画了一个并不规则的圆,“交趾归入大明,陛下多行仁政,且有中原商人买地种粮,收购木料山货,雇佣土人边民做活。世子或许不知,安南胡氏时期,当地庶人尚好,土人犹被视为猪狗。自我朝在交趾设三司,建卫所,土人生活改变极大,庶人所得的钱粮也超出往年。此时生乱,无异于自寻死路。”
“少保的意思是,乱军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自然。”孟清和道,“不理民情,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