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还不知道‘先生’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很是新鲜,大概是魔族尊称的说法吧,我那时候想。”
“于是一时兴起,我便朝她点了点头。”
“哇!烛龙先生回我话了!烛龙先生!你能变成人形吗!”
“这次我没理她,甚至觉得这个魔族小姑娘有点不懂得人情礼仪,过于聒噪和熟络了些,心里想着要是她追着问的话,就给她吹口气,从洞里吹出去。”
“但她又没有。”
“许是见我完全没有反应,她脱去鞋袜,挽起裤腿,坐在潭边,将双脚伸入潭内,自顾自地踩着水玩。”
“‘烛龙先生!你那么呆着不无聊吗!来和我一起玩吧!’就在我开始心想这姑娘怎么还不回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于是我愣了一下,然后就给她吹出去了。”
“谁知不一会儿,越来越近的笑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嘻嘻嘻嘻!好有意思!烛龙先生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又愣了一下,没有理她,抬起头凝视向了远方。”
“但大概是嫌她一次次的哀求有点烦,过了一会儿我就又给她吹出去了。然后在她欢笑着跑回来还没开口的时候又接着给她吹了出去,就这么循环往复着。”
“直到她最后远远地开口喊到:’不玩啦烛龙先生!让我回潭边拿下衣服!我要回家啦!’”
“但我没让她回潭边,这次我连着她的鞋袜一起给她吹出去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直到我突然听到了这个耳熟的声音:’烛龙先生我又回来找你玩啦!’”
“于是我下意识地一口气又给她吹出去了。”
“我今天可是穿着新裙子呢!烛龙先生,你不能这么吹我的,衣服要脏的。”
“于是我又一次让她走到了我的面前,不同的是,我这次仔细地看了看她。”
“说她有多么美艳动人吧倒也没有,甚于连冰雪清灵也谈不上,只是从骨子里洋溢着一种与我这里完全不相符的气息。然而这次她却就又那么怯生生地站着,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让你从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有些怜爱之感。”
说到这,烛龙又停住了,转过身来。
“我还记得,那两年间,她来到我这里的次数一共是307次。”
“第一百二十次的时候,我受不住她的央求与她一起走出洞x,ue,看了这北极之地每三四日就有一次的落雪场景,那场雪落得真是比以往热闹了许多。”烛龙轻笑了一声,“茫茫白雪间,她用手捂着自己有些冻红的耳朵,我竟是没忍住为她加了一个小法术,让她身侧不至于倍觉寒冷。”
“第二百零三次时,她闹着人间的花儿开了要我带她一起去看,胡闹般的在我这池水里扑腾,若不是知道她是魔族我简直会认为她是个过于好动的小妖,当然了,那次也没能坳过她,我便化做原型,让她乘我身上,飞去了人间山谷。这小丫头,竟真也不知客套避讳,就那么大大咧咧地乘于我这上古神身上。”
“第二百八十二次时啊,她说想去过节。也不知她哪里有那么多好奇的事情。”
“那夜花灯下,我问她,这些你从未来看过么?”
“她咬着麦芽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不啊,我又不是凡人,也好几百岁了呢,这些早就看过好多次啦。’”
“‘不会无趣么?’我当时当真是疑惑的,我早已觉世间不过如此,也自认为看透了一切,成山千年,种树百年,风雨雪水四季尽然,人间见众生也不过匆匆而逝,看得多了,都一样。”
“‘怎么会无趣?每一个时刻,哪怕是叶落之片刻,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的,多有趣啊。’她笑嘻嘻地咬着糖,眼睛里满是灯火跳跃,仿佛她口中的那些耀眼时间都在她的眼中一般。我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而且,能和烛龙先生一起看花灯,这样的事,比起其他,都要更不同些。’”
“我依旧很奇怪,她为何总是总‘先生’这个词汇称呼我,我总觉这小女是不会以尊称喊人的,可是否另有歧义,我又有些羞于问起。”
“但却隐隐觉得,那一日,灯火阑珊,她落发间有花,胭红似长空落日霞,那‘先生’二字从她唇齿间念出,竟有些不同的味道。”
“我本觉她聒噪,又甚是不懂礼数,可有一日,她在我洞中玩耍,问我:‘烛龙先生,你知道我这是第几次来了吗?’”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三百零七次。那一刻,还未及她那一双眸子亮晶晶地带着喜色,我便知,有些事,是我愚钝了。我竟是未曾发觉,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她眼中带着喜色,却少有地低下头,像是有些迟疑着,要不要说什么。”
“过了半晌,她走向我,稍稍踮起脚,歪着头问我,‘你可知,在魔族,先生二字为何意?’”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她面若微红,抿了抿嘴,随之轻声和歌——‘先于吾行,昼夜佑卿,并足远恒,与君共生。’”
“‘先生呐,你可是,知道了?’她轻轻将头抵于我肩,言词动人久久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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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烛龙抬起头,似是从回忆中稍稍醒了过来。
“神与魔,也可在一起?”石屿只是有些好奇,毕竟以往看过的书籍或者电视,似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