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动静,小春心惊瞻颤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变见云倾脸色死灰死灰地,彷佛吐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
小春扯着笑想叫云倾不要担心,可云倾一把将自己抱入怀里,搂得胸口发疼,吸不到气头又发晕,晕着晕着,来来不及解释便整个人便昏了过去,一整个没知觉了个透。
而后小春睡睡醒醒,只感觉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地,像是雪天里有人烤鱼,烤好了又扔进雪里埋起来,结成鱼干冻了又扔进火里烤到融,非常的难受。
这让他有时会忍不住发出痛苦呻吟。
偶尔醒来,全是云倾焦心的容颜,然而云倾双唇开开合合地讲着什么,小春恍恍惚惚地听不太清楚。
“头发……又白了……怎么又白了……”云倾喃喃念了好几回。
小春抓过自己的头发看,才发觉原来一撮白发便成了两撮。
模模糊糊地,脑海里闪过个身影,那人碧眼童颜一头银发,和煦得像冬里旭日,叫人心暖舒适。
不晓得那人是谁,只知道定是与自己有十分关连之人,硬着想去想,却又头痛欲裂起来。
他疼得皱起眉,云倾瞧见也随之皱起眉。不想这人为自己担心,他勉强展开眉头朝云倾笑,却见云倾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几日后,云倾抱着他离开寒山派。
云倾把他的头按在怀里,不让他的眼往外看。
身边热热闹闹地吵得慌,他有些不清醒,只偶尔听得清几个词:副盟主之位推让不得……擂台之争非儿戏……魔教妖人……华山派那叫清理门户……还有个陌生的声音喊了他几声小春……
反正就是阵仗浩大而且一团混乱,有人不让他们咬牙切齿离开,有人想挽留,看能不能留住个武林副盟主。
小春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些人硬要他推他上位,莫不是要利用他与那素昧谋面的魔教教主师兄之间的关系牵制对方。
小春对于这样的计谋不敢苟同,名门正派却一点也不磊落,挑了人家的软肋强攻,这与邪魔歪道又有何不同。
这些人还是吵吵闹闹不肯放行,抱着他的云倾手臂一绷,四周刷刷刷地突然多了许多陌生气息。
偷偷侧眼瞧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竟出现了许多白衣侍卫,个个手里执着兵器,将他们与外头的所谓正派中人捆隔开来。
稍微数了一下,没有三十个也有四十个,而且个个吐纳悠远武功不俗,绝非寻常练家子。云倾身边啥时有这么多高手他怎么都不晓得,亏自己还这么担心他,原来竟是白担心了。
想了太多,头又开始晕了。可他偏还想抬头看热闹,云倾发觉后一把将他后脑勺在自己胸口不让他乱动,让他有些闷。
“别抱着我,难看……我自己走……”小春才只说了几句话,便气息紊乱。
“就算我真的将你放下,你也无法自行走动。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云倾说道。
后来、后来他挣扎几下气力用尽,竟发起困来睡了过去,没撑着把那场热闹听完。铿铿锵锵地打得那么大声,肯定是场面浩大非常的吧!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小春做了个黑漆漆的梦。
原本常出现梦里的那抹白色身影没了,换成了个黑色的,也一样那般飘过来又飘过去,瞧那衣料似乎是件薄纱来着。
小春跳着跳着,想要抓住对方。可等他终于追着了,就要抓住那个黑影子时,突然听得一声凄厉惨叫。
蒙雾缭绕的梦里,那声音撕心裂肺地喊着:“赵小春,为何总是你!”
“娘啊——”凄惨万分的鬼叫声,吓得小春颤声大叫。倏地睁开眼从柔软的垫子上弹坐起来,他整个人冷汗涔涔前胸背后全s-hi透。
小春左右张望,发觉自己坐在摇晃不已的马车里,车厢里垫着厚厚的毛毯子,月光悠悠由小窗投入,云倾正盯着他的脸瞧。而那个黑影早不复见。
“做恶梦?”云倾问。
“你怎么不睡?”小春有些僵硬地扯着笑问,而后发觉声音竟沙哑万分。
云倾拉着小春一缕斑白了的发丝缠绕把玩着,淡淡答道:“睡到一半发觉你又不见,便醒了。”
“我不见?”小春疑惑。
“你不知怎么睡的,竟滚到角落去,害我以为你又不见了。”云倾的手指绕着小春的发,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露着些许不安。“算了,你继续睡,甭理我。”
云倾也不理小春探问的眼神,自顾着喃喃说道:“反正我已知道倘若你又不见,尽管往人最多的地方寻去便是。你就是爱热闹,哪里有事发生哪里便找得到你。只是找你的滋味不好受,心老是悬着,又慌,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让人剜了r_ou_削了骨,等我找到时什么也不存……”
小春冲动得反身搂住云倾,云倾僵了僵,而后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缓缓放松身躯,任小春抱着。
“除了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这般靠近我。”云倾还是喃喃自语着。
他这话语调轻软,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像说给小春听,也像说给自己听。
小春拼命点头。
“我们离开寒山派了?现下往哪里去,你还没同我说呢!”小春闷声说着,想把云倾的注意力从自己老是失踪的话题上带开。
“回京城去。”云倾想了想答道:“本来要去神仙谷,可你什么也不记得,又怎会想起往神仙谷的路。”
“神仙谷,什么地方?”小春本来是要转移云倾注意力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