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回来就是让我看这些的吗!”
大殿之上,青袍老者一把摔碎了铜镜,面上尽显愠怒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长老息怒,弟子也未曾想到师弟那般清心寡欲竟也会被这妖孽迷得失了心智,若是知晓,我也不会......”,
襄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长老打断。
“你早已不是崆峒派弟子,不必替他求情,况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给我看这些是个意外?”,
苍云长老冷眼看着襄狐,眸子里完全没有半点师徒情义。
襄狐见此冷笑一声,脸上保持的那点礼貌地尊敬也维持不下去了,这老头到现在还是在维护谢子居呢~
“苍云长老何必这么绝情,虽然您从未将我当做您的弟子,但我也好歹恪尽职守做了您几年徒弟,您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就不怕百年之后尸骨寒而无人问津吗?”
“放肆!”
苍云一甩拂尘,却正好被襄狐拉住。
弟子全都被遣了出去,空旷冰冷的大殿上独留二人对峙。
襄狐邪唳的眸子搀着一丝恨意:“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个懦弱无能的草包吗?”
说完用力一扯竟暗自发力直接震碎了苍云手持的白须拂尘。
“逆徒!你胆敢,胆敢!”
这是崆峒派历届长老流传的法器,竟被他这般摧毁,苍云气得浑身颤抖,直接蓄力打出一掌,被襄狐轻松躲过。
外面的弟子早已被这里面的动静惊动,只是长老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所以他们只能在外等候。
襄狐轻蔑地看着石柱上留下的裂痕:“你既然这么想我死,怎么当初没直接一掌拍死我,反而将我丢进了战场上?”
苍云没有答他,转身收起拂尘断须。
“破北星落,八阳尽损,魍魉将出,不知长老你的锁妖塔可有守好?”
襄狐身着双龙戏珠的皇袍,但声音却恐怖如地狱恶鬼。
锁妖塔一向都是以历届长老的x_i,ng命为契灵介质,若不是苍云以百年修行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怪恐怕早就出去为祸人间了,而襄狐肯定也是深知这一点。
“你身为人间帝君,不想治理国家也就罢了,难道你反还要助纣为孽吗!”
襄狐闻言大笑:“长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助纣为孽你在说你自己吗?”
他弯下腰看着满脸颓废的苍云,y-in沉又道:“你好好睁眼看看,你好徒弟身旁的那只千年老妖,好好看看他手上的琉璃扳指,仔细回想一下,觉得熟悉吗?”
苍云闻言一愣,却是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既然苍云长老记x_i,ng不好,那我就帮长老好好想想”。
襄狐没有忽略苍云长老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只是这并不能激起他的同情心:“数百年前的那场人间浩劫致使天下血流成河,而我们一向自诩正义的苍云长老不仅没有能匡扶正道,还连累了自己的师尊,包括崆峒派弟子二百三十一人一夜之间死得一干二净”,
说及此,襄狐讽刺一笑:“哦,不,是二百三十亡魂,那么唯一活下来的苍云......长老,不知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被噩梦惊醒呢?”
白玉石阶被一道血迹染红,苍云抚着胸口,除了黑白,却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到,是了,那日之后他这双眼睛就再没看到过其他颜色。
襄狐收回凌厉目光,不再去看这一个垂死之人:“自作孽,不可活”。
推开大殿的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雪,他忽的想起铜镜中鸟语花香的山林,只暗叹当初不以为意的一只小妖竟也能迷了你的眼,谢子居,你也该醒醒了。
襄狐鹰隼般的眸子冰冷地扫过往日同门的面庞,他相信自己这番话也一定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只是不知道他们该怎么选择了。
“启禀皇上,洛公子传来书信,玄京恐有异变,让我等速回”,
一暗卫不知从何处赶来。
襄狐接过书信草草看了一眼,确是书言的字迹,他这次微服只有几人知晓,宫中大小适宜也都交与书言打理,这才离京几日,没想到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呢。
“启程回京”。
襄狐话落,驻守在崆峒各处的侍卫训练有素地向大殿靠拢,干脆利落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响起,气吞山河的士气无形地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若不是四周还c-h-a着道旗,恐怕还以为到了某个军营的校场呢!
世人不敢言,却都暗叹他是个昏君,既是昏君,那便一昏到底吧。
“恭送皇上!”
襄狐闻声看去,这人叫元礼,他认识,一个长相极其普通,但道义却极高的人,只是苦于苍云一直偏重谢子居,所以他才被人忽视,他能记得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想害谢子居,而被自己教训过。
“恭送皇上!”
第二声响起,这次却多了几个人,都是元礼身边的人。
襄狐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抬脚离开,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忽的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恭送声,他微微勾起唇角,这就是你们要守的道义吗?
身后的人抬眼却已不见帝君身影,漫天飘雪,独留一抹明黄消失于涯角边际。
襄狐斜靠在软轿内,将收到的密函放在烛火上烤了烤,一行苍劲有力的字隐隐显现:将相相争,兵戈倒前朝。
指腹细细婆娑着书信,眸中冷光乍现,而后将书信丢进烛火之中,他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四哥了,但愿他